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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乱涌，方凡与欧阳迟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神通术法全然无所顾忌，更是有灵气匹练直接将一根梁柱击毁！
见情势不好的客栈老板早就派出店小二去报官，至于毕月城的知府理不理会就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了。
“尽人事听天命吧！”年过半百的店主无奈带着妻小退出了客栈的范围，这下年来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如眼下这般声势的却是生平头一遭。
有几个店里的伙计害怕丢了饭碗，便要请楼上斗法的二位离开此地，老板见此却是拦住了他们：“这两位都不是寻常的主儿，别说你们，就连知府大人亲来都不一定管用......”
心中讪讪的伙计当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索性跟着几个胆大的客人一起上楼，想要看一看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怎么弄出来的。
“滚！”
欧阳迟暴喝一声，如同狂风卷席一般，几个人刚刚露头，便纷纷被吹着倒退，有一个过路的客商比较倒霉，直接从楼上摔了下去。
“好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你们那所谓的齐王宗，怎么净招一些无德之人？”方凡冷笑着后退，先前被欧阳迟重击在胸口之上，令他体内的经脉出现了郁结，他要趁此功夫运转修为梳理一番。
对方自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出手便是杀招，短刀舞动，以欧阳迟为中心形成了刀光重叠出来的一个球形的范围。
感受到其中凌厉的气势，方凡左手一招，便将冰盾拿在了手上，只要情况不妙他就会以冰盾防御。
“霸王战舞！”欧阳迟低喝一声，双手握住刀柄，将全身的力量全部灌注于短刀之中。
此术一出，方凡只觉得自己的修为运转都有些迟滞，刀光闪烁，其中蕴含了他理解不了的某种意境，每一刀仿佛都能够切割在他的身体之上，甚至于他的灵魂，都因为要抗衡那股意境而出现了剧烈的疼痛感，那是一种“刀意所致必将杀敌”的信念，是一股王者的气魄！
幸好，这位王者并非是眼前的欧阳迟，而是当初将此术创造出来的人，否则的话恐怕方凡此刻连反抗的意志都难以兴起。
刀光骤缩，圆球收紧成半人多高，通体化为了尊荣的金色，在欧阳迟一刀斩下之际奔着方凡呼啸而来！空气中带着割裂的声响，在那当中仿佛有无数的刀光，极度密集却永远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周围的地面、墙壁，在此术之下全都化成了湮粉，客栈老板花了不少价钱做的壁画也在二人的战斗中残破不全，整个楼层每一间房的间隔已经模糊不清，早就在二人的斗法之时被强大的法术冲击破损。
冰盾先是在白狼山与元子凌一战的时候，便已经有了破损，此时又面临如此猛烈的攻势，已然有了崩碎的先兆，咔咔之声不断响起，就好像是它的哀鸣。
欧阳迟却是越战越心惊，一直无往而不利的霸王战舞竟然在这小小的客栈之中遇到了敌手，虽然方凡是以法宝之力抗衡，但若是实力不济，也没办法坚持到这个程度，毕竟在他看来，两个人之间相差着两个层次的修为啊！
“替身灵符被你毁坏，我起初还有些心痛，可比起你身上的这些功法和法宝来说，那东西也并非不值得放弃，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交出你的储物袋还有功法，放你离去。”
了解到方凡的棘手，欧阳迟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转变，开始和他谈论起和平收手的事情，在他的眼神的深处出现了一丝忌惮，只是手中的法决仍然紧握。
方凡虽然感受到了对方法术的后继之力不足，但他此时与欧阳迟的状况相差不多，一开始展开的鬼指之术便消耗了巨大的灵力，此刻面临着依旧强势的刀影，他的压力颇大。听到对方的话语，方凡不禁心中一动。
看出方凡的动摇，欧阳迟趁热打铁道：“这样吧，我看你根骨奇佳，是一颗好苗子，如果你肯拜我为师，那些东西就当做是拜师礼，对你我会倾囊相授！而且你此来不就是为了就那个小美人吗？拜师之后，为师亲自为你们主持婚典！”
听着欧阳迟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方凡渐渐琢磨起了他的心思，却正巧看见欧阳迟另一只手上的玉牌闪烁起了光芒。
他在传讯！
方凡立刻警醒，与一个交手就已经十分吃力，若是那文赞再来助战，今日恐怕自己很难全身而退！
鬼道修为全力运转，魂音在他的口中响起，漫天的灵魂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之地，纷纷向这里聚拢，在方凡的身边凝结成了一个完整的魂。
冰盾之后，方凡强行分出了一缕灵识操控这道魂体，神风符不要钱地贴在了魂体身上各处，一阵阵旋风突兀地出现在方凡身边，却被他以法术掩盖。
“好！我答应！”方凡冒着极大的风险，直接撤去了防护，他的一切在此刻全部暴露在刀影之下！
欧阳迟的传讯还没有完成，便看见方凡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刀光闪耀，首当其冲的便是方凡的飞舞的衣衫，瞬息便成了漫天的碎布片。储物袋暴露在外，眼看着就要被刀光绞碎。
因为心疼储物袋，欧阳迟手决立刻变换，他要强行去终止法术。
唰！
一道漆黑的光从欧阳迟的脖颈划过，带起了一簇鲜血，赤红的血液在空中很快便成了与那扇面一般的漆黑，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然成了一片风干的碎末。
毒素与鬼的气息最终融为一体，成了一种介乎于毒与术之间的事物，人骨扇也完成了蜕变，此刻扇面展开，如同一只骨蝶，飘飞在夜空，带着异样的美，但却致命！
“你......”欧阳迟捂着自己的喉咙，令他恐怖的并不是无法止住的血，而是在身体深处那种血液慢慢化为湮粉的痛苦！那痛苦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盘旋，挥之不去，也许他感受不到痛苦的时候，就是他死亡的那一刻。
方凡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欧阳迟身边取下了他的储物袋，对于他的死法，尽管有些不忍，但这一切都是对方咎由自取，他没有过多的自责。
“你怎么没有逃走？”方凡对着窗边的千灵缓缓开口，他想要带着笑容来调侃千灵，但话到嘴边，却成了沙哑的嗓音，整个人摇摇欲坠。
千灵来到方凡旁边，扶住了他，好奇地问道：“你是第一次杀人？”
“第四次。”
“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忘了。”
“那第一次呢？”
“也忘了。”
“......”
神偷对于逃跑的把握，自然比一般人要妥当，很快，千灵便带着方凡离开了现场，沿途更是扫去了一切踪迹，文赞所在，距离此处尚有一段距离，等到对方知道后赶来，恐怕他们已经逃到城外了。
按照方凡的指路，他们来到了方家宅子，看见牌匾上的方家二字，千灵先是愣住了一下，倒是没等方凡发问，她自己先开口了。
“真是巧啊！我师父让我来救的一家人也是姓方的，这样看来，师父交代的事情已经大功告成，那我......”看着方凡苍白的脸色，千灵还是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扶着方凡走进了宅子。
方盛林早已安排了众人休息，院落当中不见人烟，比起往日家中人丁兴旺，此刻的方宅却显得有些冷清。
方凡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睡，此刻看着皎洁的月光，长叹一声，也不顾院中砖石地面冰冷，便盘坐下来开始了修炼。
“对了，我之前又去了一趟大牢，把所有的方家仆从全都放了出去。”说完，千灵便默不作声地寻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休息去了。
方凡睁开眼，深深看了一眼千灵的背影。
至于方寻和杏儿，他并没有急着接回来，方家败落，恐怕很难在毕月城继续生存下去，而他更是将榆城守卫之修欧阳迟杀死，想必朝廷以及欧阳迟背后的齐王宗都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把方家的人救出只是一个开始，让两个娃娃跟着他们一家人东跑西奔地逃命的计划显然不可能成立。
时间到了深夜，方凡的一轮修炼已经完成，先前与欧阳迟斗法造成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一身躁动的灵气经过吐纳也尽数平息了下来。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停下了修炼，开始闭上眼睛思索着这段时间的生活。他突然觉得，自己这短短三个多月的经历，竟是比之前的十六年还要丰富。第一次感悟灵根，第一次拜师，第一次与人斗法，第一次算计，第一次杀人......
只是一想到杀人，他的心口便觉得一阵郁闷。他回忆起每一次杀人的经历，起初杀死窦水寒和那墨衫修士，也许可以说是因为他生死之间的下意识的选择，可杀死山贼以及刚刚的欧阳迟，他的心思只是在如何取对方性命之上，却没有什么怜悯的感觉。
出手愈加刁钻狠辣！
杀人心思日渐果断！
“你输在不了解我的狠，输在对对手的未知，而我，赢在对自己的未知......”方凡喃喃地对着夜空说着话，仿佛是在念超度的经文。他的心里有些恐惧，不是因为刚才的危机，而是他似乎开始看不透自己......
那只魂体久久没有消散，站在方凡背后，没有聚焦的眼睛对着他的背影，它没有灵智，只能听从方凡的命令，也就无法理解此刻主人心中所纠结的事情。
“灯火明灭不定，因为破损的窗子那里吹进了风。”这时，一束目光带着奇异，看向了方凡。千灵立在门口，她听见了方凡刚才所说，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就好像......在看同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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