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回家后,叶翰飞总有些心神不宁,她很想去向哲成上班的Z城看他,但当她向爸妈说出她的想法后,爸妈都用一致的沉默拒绝了她的要求。她和向哲成从大一就开始谈恋爱的事,被表弟齐傲扬不小心说漏了嘴。大二暑假的时候她只好带向哲成到家里,算是和父母见了个面。但初次见面时,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欢向哲成,他对向哲成的态度很是冷淡,这多少让叶翰飞的心里有些失落。妈妈也有一天和她聊天时问叶翰飞怎么没有考虑和那个考上首府名校温文尔雅的谈剑锋谈恋爱,而是找了这么一个看起来骄傲又自负的男孩。叶翰飞知道妈妈的意思,也理解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她也知道从个人能力上来讲,向哲成和谈剑锋不在同一个层次,但是,从感情上来说,她的心已归属在向哲成的身上,其他的人就算再优秀,也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了。后来,每到假期,向哲成都会到叶翰飞家来找她,去的次数多了,爸妈对他也就没有先前那么排斥,但对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却格外要求严格,除了白天,晚上一般都不让叶翰飞和向哲成出去玩。特别是妈妈有一次在吃饭时看到向哲成在桌子底下总是偷偷地去拉叶翰飞的手,或是在夹菜的过程中不断地眉目传情后,晚上就提醒叶翰飞要在恋爱的过程中懂得保护自己,不要犯当年陈佳佳差点犯的错误。对于爸妈的严防死守,叶翰飞倒也没有表示出强烈的不满,反正她一直都是他们的乖乖女,从小都不曾有过叛逆和疯狂的举止。
看到向哲成参加工作后,女儿在整个暑假中不是百无聊赖地在家上网,就是和向哲成每晚聊很久的视频。作为过来人,父母自然也知道,目前这种两地分隔的生活对两个爱得浓烈的年青人来说,不啻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煎熬。但考虑到叶翰飞还有一年的学业,这个时间去异地和男朋友相会,难免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百般思量后,出于对女儿身心的保护,爸妈自然是齐心协力地拒绝了女儿出行的打算,而对于女儿欲言又止的心思,他们自然也就装作不知了。
有一晚,妈妈在等着叶翰飞和向哲成聊完天后,走进了她的房间。
“飞儿,你们聊完了。”
“是的,妈妈。”
“小向现在在工作单位怎么样,平常忙不忙。”
“他说现在挺忙的,报到后,单位就组织他们先到医院体检,体检完后,就根据各个测设室的需要进行分配。分到测设室后,又根据每个人所学的专业分配到专业组内。分配完成后,他就跟一些工程师进行实习,出外业或是参与一些项目。这段时间他就在出外业,白天基本上就呆在工地,晚上才能回到宿舍。”
“难怪你白天不怎么和他聊天。”
“是的呀!因为他白天就在忙工作,我也不好打扰他。”
“那看来,参加工作后,他还是比较认真的。”
“是的,他说多出外业,可以多点奖金,这样,他就可以在我毕业时存一点钱。”
“是吗?那还真是看不出来,总觉得他不像个能吃苦耐劳的人。”
“妈妈,您是不是觉得他看上去有些桀骜不驯,所以就认为他靠不住,是不是?”
“飞儿,妈妈不否认对小向有这样的感觉。这个小伙子不是说不好,我看他对你也很好,但是像他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怕是比较自我,你看他除了你,对其他人都不怎么搭理,你说,要是以后你们成家了,他还是这幅样子,那亲戚朋友看到了,不讲我们,说你找了个不明事理的人。”
“妈妈,我就说你和爸爸对他总是有些不太满意,原来,你们是在担心这个问题呀!”
“飞儿,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吗?”
“妈妈,这个我没有想过,我只是觉得他对我很好,没有想过,他的这种性格会让你们看不惯。”
“飞儿,不是说我们看不惯他的行为,而是,只要你们在一起了,就等于两个家庭的人在一起了,他不能不去顾及一下周围人的情绪。你想,他要是对别的人都不理不睬的,那时间久了,谁还愿意来咱们家。你可能觉得他只要对你好就行了,但只要是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你就无法避免不去维护一系列的社会关系,你们不可能永远就过二人世界。在学校时,这种生活方式,可能对你们没有多大的影响,因为你们在学校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不涉及到赚钱养家,维持生计。但踏入社会后,就不一样了,工作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需要你成为一个社会人,你要和同事、直接上级、其他部门、单位内部或外部的形形□□的人打交道,那个时候,你要是还保持自己孤傲的性格,到时就难免没有人会在背后讲你的不是。”
“妈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在学校时,我的室友们也这样跟我讲他,可是,他只是不愿意和不太熟悉的人主动讲话,他在他们系里,还是有很多朋友的,他很仗义,总是为朋友打抱不平,所以了解他的人,都和他处得很好。不过,对于他看不惯的人,他是不愿意理睬的。他最看不惯那些围着系领导转的同学。”
“那还是说明,小向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怕是到了工作单位后,他的这种性格会让他在职务的晋升上受到挫折。飞儿呀!妈妈觉得你要是以后真的和小向在一起生活了,你可能得不断地提醒他韬光养晦了。单位里同事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和学校相比,要复杂得多。一旦涉及到个人利益,平时称兄道弟的同事就可能会变成相互竞争的对手,小向性格直率,很容易就被一些城府很深的人利用。加上他生性高傲,对单位领导也不见得会有多客气,这两个因素综合在一起,小向想在事业上取得进步,估计是比较困难的。首先就得改变他为人处事的方式,你觉得自己有信心去改变他的性格吗?”
“妈妈,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参加工作后会面临一个什么样的环境,我也从来就没有想过工作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或许小向经历一些挫折后,自己就懂得要改变了呢!对了,飞儿,你刚才说小向的工作总是要出外业,是不是?”
“是的。他晚上和我聊天时说,他所学的专业,就是这样,不光是他,他所有的同学,不管是到规划院,还是在设计院,都是要经常出工的。应该说,他们的工作还是比较辛苦的。”
“那也很麻烦,要是你们以后结婚了住在Z城,他总是出外,你一个人在家,一旦有了孩子,你不是太辛苦了,到时,我和你爸爸想帮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呀!”
“妈妈,你讲得这些话,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那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飞儿,妈妈现在跟你讲这些话,可能是有点早了。不过,提前跟你说一下也好,省得你以后遇到了会不知所措。妈妈不是要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作为过来人,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嫁的人,是个能带给你幸福的人,而不是一个,会让你生活得很辛苦的人。飞儿,我听一些同事说,现在的一些大学生,在学校时,好好的宿舍不住,一旦有了男女朋友,就到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你们学校有这样的情况吗?”
“也有这种情况。”叶翰飞看着妈妈的眼睛,很诚实的回答。
“那小向可在外面租房子了。”
“他也就是在大四下学期时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租了个房子。”
“啊!那你没有和他一起到外面去住吧!”妈妈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紧张。
“我,没有。他租的房子他也就只住了一晚,第二天,就被他寝室的一个男生借去了。”
“还有这事,那个男生为什么要借小向租的房子。”
“那个男生的女朋友怀孕了,他们先前在工作单位附近租的房子环境不太好,附近有个化工厂,那个工厂里总是飘出一些难闻的气味,他们在网上查了一些资料后,说有污染的气味会影响胎儿的健康。为了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他们在看到哲成租的房子环境比较好后,就问哲成能不能把房子借给他们暂住两个月,等胎儿满三个月后,他们就搬走。后来,哲成就把房子借给他们住了,他自己又搬回了学校的宿舍。不过等他们住了两个月后,哲成也没有让他们搬走,而是索性就让他们一直住到去单位报到为止。”
“难道你们学校对这种事就不管吗?学校的宿管都管些什么呢!另外,那个女孩子没有毕业就怀孕,学校对这种情况就视而不见吗?再说了,一到单位就生孩子,说出去也不好听呀!”
“妈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学生也都是成年人了,学校对学生的个人私事也不好干涉太多呀!那个女孩子她没有违纪,也没有违规,该修的学分她也修完了,工作单位她也都找好了,学校能对她怎么样呢!学校的宿管是防止闲杂人员进入宿舍楼,在规定的时间内开宿舍楼门,锁宿舍楼门,或者顶多也就再登记一下晚归学生的名字,学校也没有赋予宿管承担查铺的职能。何况学校对于毕业班的学生在后期的管理上一向都比较宽松,对于这些涉及到个人私事的问题也和学校的教育扯不上太多的关系,自然也就不会横加指责和干涉了。那个女孩子和她男朋友签到了同一个单位,在学校时,他们就已经抽空拍摄了婚纱照,那个女孩子跟我说,在企业里,女同志不受重视,容易受到性别歧视,因为单位里就怕女同志生孩子休产假,她一上班就把宝宝生了,后面就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虽然她讲得不错,也符合现在许多用人单位招人时的实际情况,但像她这样一到单位就生孩子的,毕竟也是少数,不是许多人能支持和理解的。好在,她怀孕了,就和男朋友结婚了,说起来,也是一种圆满。你不知道,每年假期结束后,就有很多的女孩子到医院来流产,有的小女孩还在上中学。我每次看到这些女孩子,心里就很难受,小小年纪,不知道爱护自己,等以后长大了,后悔都来不及了。你想自己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哪有能力来养孩子,这纯粹就是在伤害自己的身体。飞儿,好多谈恋爱的人,最后不一定就能走进婚姻的殿堂。因为毕业后,会遇到很多学校里不曾遇到过的事情,所以呀!女孩子在没有结婚之前,还是保持纯洁一点儿比较好。妈妈也相信,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就算是在恋爱中,也能把握好分寸,是吧!”
“是的,妈妈,你放心吧,哲成不会伤害我的。”
“不是他想不想伤害你,而是到了这个年龄,有时候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妈妈,他一直都能控制好自己的。”原来妈妈和她聊天的目的,不过是旁敲侧击地想知道她和向哲成的亲密到了什么程度,深怕女儿会不小心吃了亏。
“那就好,飞儿,对了,小向在单位有宿舍吧!”
“有呀!他说他们的宿舍是单位租的,三室两厅,住三个人,每个人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客厅、厨房等就是三个人公用。”
“这样呀!那你前两天讲要到Z城去看他,你去了,住哪里呢!”
“他说可以住在外面的酒店里。”
“那不是不合适吗?他工作比较忙,你去了就会打扰他的工作,另外呢,你们现在还只是在恋爱中,并没有发展到成家的地步。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现在还是个在校的大学生,还有一年才能毕业,到时,毕业后,还不知你们能不能签到同一个城市工作,万一这一年里有了什么改变,妈妈也不希望你受到没有必要的伤害。飞儿,妈妈这样讲,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妈妈的话语重心长,叶翰飞听了,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看来,想去Z城看哲成是不可能了,妈妈和她进行长谈,无非是想让她知道,女孩子要洁身自好。想到和向哲成在两年多的恋爱中,发生的那些情不自禁的亲吻,叶翰飞的心里就有了更多的坚定。看来依据妈妈的理论,女孩子在恋爱时不能和男朋友有过于亲密的行为,一方面是为了保持女孩子的纯洁,另一方面就是怕受到不必要的伤害。那自己都已经和哲成有了那么多次的亲吻,这些日常的爱恋行为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从此不够纯洁了呢!这样一想,那看来,除了嫁给向哲成,她还真是不能有别的选择了,而她自己也确实在心理上早已将向哲成当成了自己的终身伴侣,想到除了他,她还真是无法接受再和别的男人产生身体上的任何接触,哪怕就是接个吻,她也只是喜欢向哲成对她的碰触。
八月末、九月初学校要召开人才招聘会,不打算考研和考国家公务员的同学就可以参与招聘。叶翰飞每天在家里上网查Z城的人才需求信息,向哲成也打电话告诉她一些Z城相对较好的单位,让她做好投递简历的准备。百无聊赖中,叶翰飞也和同学聚聚会。陈佳佳和程冬生他们都回到了B城,有空就会来找她玩,这多少也冲淡了一些她独坐在家里思念向哲成的单调生活。特别是程冬生对她的关心尤其强烈,他看这个假期叶翰飞一直落落寡欢,便每天会打电话给她讲一些好笑的事情,或发一些很好玩的视频给她看,自从和向哲成在一起后,叶翰飞开始懂得了男女之情,也知道程冬生对她的感情意味着什么。考上名校后尽管与叶翰飞分隔两地,但程冬生一直都和她保持着联系,他会经常打电话给她,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在叶翰飞随口说了一句听说他所在的学校有很多的樱花后,他便特意在樱花盛开的季节,拍摄了很多的照片发给她看,甚至还将樱花的花瓣夹在书里做成书签后,连书一同邮给了她。他总是默默地关心着她,虽然从未向她表白过,但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叶翰飞讲过的话,他都会记在心上,她的生日总是会收到他寄给她的礼物,一些很可爱的毛绒玩具或一捧香气四溢的花。向哲成就曾为程冬生从不间断的生日礼物,而气愤不已。在他们恋爱的两年多时间里,他总是看到他的情敌像是能随时,随地冒出来一样,为此,他一直处在高度戒备,又不断自我完善的过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叶翰飞就被人抢走了。
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被人不断追求的叶翰飞没有被除向哲成以外的任何人的执着所打动,倒是向哲成却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从她身边给抢走了,害得叶翰飞的心从此支离破碎,再也不想涉足于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