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那如耸立在云霄间的神仙阁府般的御剑山庄,在黑夜的笼罩下,竟像是一座天下最奢华监牢,与监牢不同的是这里既没有阴气森森的冤魂恶鬼的嘶叫,更没有又脏又臭的到处找食的老鼠的吵闹,这里有的是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清冷与孤独,悲凉与孤寂。
在那一轮如钩的冷月下,曲无愁与南宫竹像两阵疾风一般,越过了一重又一重院落,寻遍了一座又一座楼阁,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女子口中的云烟阁,不过他们并没有失去耐心,依然在冷月寒风下一处一处的寻找。
白天的时候,从远处看这座耸立在云霄中御剑山庄并不大,可真正深入其中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比想象中大的多。
在不知已经翻越了第几重院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片竹林。
清风吹袭竹叶轻动,风中有阵阵婆娑声,冷月下横斜着绿竹疏影,竹林中弥漫着淡淡的妙竹清香,竹林外隐隐有流水声。
这竹林并不大,曲无愁与南宫竹几个起落,就跃到竹林外,来到了一个水潭前。
水潭里的水是活水,水声潺潺,水路曲折盘桓,让人分不清流哪个地方是水源,水潭的中间有一块圆润的大石,大石上深深的刻着两个字“剑池”。
江湖传言,曾有无数前来向轩辕墨挑战的一流剑客,因为比剑的失败而没能带走自己手中的宝剑,这些人都是历经十几年苦练剑法,在剑法上的造诣颇深,他们想要一战成名,自然要向天下第一剑客挑战,当然,剑客的生死成败全依赖于自己手中的剑,既然剑没了,命自然也没了,他们都成了名利驱使下的亡魂,而那些被遗留下来的宝剑都被投进了剑池中,只是这水潭中的水并不浅,极目望去,也只能见到水中依稀闪着幽暗的剑影。
忽然南宫竹欣喜的道了声:“在那里。”
曲无愁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只见水潭对岸耸立着一座二层的楼阁,楼阁前挂着一块制作精致的木匾,匾上行云流水般书着“云烟阁”,殷红色的字在昏暗的月光下看起来更像是用血写成的。
曲无愁望着眼前那座如牢笼一般的楼阁,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凝重的面色更加深沉,双眸中的神色更加黯淡,他的双腿在不停地颤抖,行动也有些迟缓,他心中很恐惧,很害怕在楼阁里的那个人就是曲无忧,他无法想象昔日那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无忧公子,如果变成了一个手足双残的废人,那将会是怎样凄惨的一种境况。
南宫竹很明白他此刻的心情,她轻轻走到他身旁,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曲无愁直感觉那只纤纤细手虽光滑如丝,温柔如水,却好像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通过自己的手注到自己心里,他的内心突然一下子充满了力量,耳边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无论曲无忧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都是曲无愁的生死兄弟。”
幽深的竹林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鸟雀急切的悲鸣,那叫声在寂寞的黑夜里显得格外的凄厉,急切而凄厉的叫声听上去更像是暗语,仿佛是在告诫人要“小心陷阱”。
曲无愁举目与南宫竹对视了一眼,嘴边同时都挂着一丝微笑,在鸟雀的悲鸣声中,两人一起纵身向那座如牢笼一般的楼阁跃去。
黑漆漆的楼阁里似乎没有一个人影,有的只是幽深而可怕的寂寞,或许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已经残废了的人能从这里逃出去,所以他们没有留下一个人来看守。
曲无愁与南宫竹小心谨慎的将楼阁细细查探了一遍,发现整个楼阁里的确没有一个人影,他们一个闪身,就从窗子上跃入楼阁里,很快就来到了楼下的地牢里。
所谓的地牢不过是一个密室,黑漆漆的角落里的确躺着一个人,隐隐的闪着白影,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只死老鼠,难道这人真的是潇洒如斯的无忧公子?
曲无愁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一个健步就跃到那人身边,刚刚伸出手想去抚起地上的白影,就‘啊’一声大喝,急忙向后跃去。
忽然寒光一闪,闻得一阵‘嗤嗤’声,一团绣花针,如牛毛一样密,像急雨一般急,直向曲无愁的胸膛爆射而去。
曲无愁一边后跃,一边已脱下身上的那件已有些破旧的长衫,握着长衫的右手急旋,把手中长衫舞的如同一个大盾牌,护住了周身要穴,尽管如此,他的手臂上依然被几枚绣花针射中,那感觉就像是被蚊子叮咬了几口,并不怎么疼,多亏手中那件破衣衫卸去了绣花针上大半的劲力,不然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
他暗暗运了口气,发现伤口处没有隐隐麻木的感觉,不禁暗暗欣喜,辛亏针上没有喂毒。
白影一闪,躺在地上的那白衣人已纵身跃起,像一朵白云般,急速向曲无愁飘去,那速度也如同急雨一般,他手中闪着寒光,隐约是像绣花针一类的武器,直向曲无愁的眉心刺去。
南宫竹急道:“无愁大哥,你没事吧?”说着话,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握着腰间的那把残剑,”塔塔“双足在地板上轻轻一点,身体如同一支离弦的箭,眨眼间,就来到曲无愁身前,手中的剑闪出的剑光如一阵清风一般。
那白衣人只觉得寒光一闪,就有一阵疾风从自己的咽喉前飘过,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出一声惊愕,光滑而洁净的咽喉上就多了一道血痕,鲜血从血痕中喷涌而出,就如同一道小小的血瀑布,一双睁的极大双眼看起来极恐怖的,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宫竹,写满了怀疑与疑惑,他到死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会死在一个小姑娘的手中,砰地一声,他的身体摔在了地上,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真的很像一只死老鼠,黑暗中隐隐还能听到流血的声音。
忽然楼阁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步法轻盈如空中飞沙,一听就知道来人个个都是高手。
南宫竹言道:“无愁大哥,我们中计了,快离开这里。”
曲无愁手臂一抖,震掉了手臂上的几枚绣花针,言道:“现在走只怕已经来不及了,这些人个个都是江湖一流高手,这样,一会我挡着他们,你乘隙冲出去。”
南宫竹急道:“不,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要走我们一块走。”
曲无愁道:“不要犹豫了,如果两个人一起,恐怕我们两个谁都走不了。“
南宫竹道:“那我就留下来陪你,要死我们一块死。”
曲无愁笑道:”你放心,叫花子的命向来很大,没这么容易死的,更何况他们想抓住我,也没那么容易,你走了之后,就在悬崖边上等我,如果等不到,就去找曲无忧,那小子机智武功天下无双,一定会有办法的。“
南宫竹美目中噙着泪水,虽然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依然坚决的摇着头。
残月弯弯,在孤寂的夜空中,像一把会发光的寒刀。
云烟阁外站着十几条黑影,将整座楼阁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座座小山,一张张严肃的脸上都刻着震慑人心的威严,他们手中都握有一把长剑,只是拿剑的手法略有不懂,有的横在腰间,有的抱在胸前,还有的捏在指尖,剑的形状也各有不同,有的长,有的短,有的窄,有的宽,有的像一把剑,有的形状古怪的根本不像剑,有的是铁剑,有的是铜剑,有的竟然是木剑,每一把剑的剑身上都闪着阴森森的寒光,有的如一泓秋水,有的冷若冰霜,还有的缥缈如云亦如烟。
轩辕墨是江湖第一剑客,冲着他的金面,来的人自然个个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这些人不仅剑法高绝,而且在武林中都是身份地位极高的人。
“吱呀”一声,楼阁的门被打开了,在曲无愁与南宫竹刚走出门口的一瞬间,围在楼阁后面的人就像风一样,眨眼间移到了楼阁的前面,又将曲无愁与南宫竹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