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秦书见众人的酒水已经倒上，当即端起酒碗，朗声道：“兄弟们，请容我讲几句！”
秦书乃是刻书坊工人们心中的大恩人、大善人，他一开口，下方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目前咱们刻书坊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这都是暂时的，我相信一定能够和大家伙平稳度过，接下来的数日里，我们可能还会闲着，但是月钱照发不误，每日依然有肉有菜。当然，这几日肯定会有人出重金聘请你们，若是有人不想在我秦秀才书籍铺干了，辞工之前，望告知我或者大信哥一声，我们也不强留。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咱们的刻书坊定然不会倒闭的，话不多说，咱们干了这碗酒！”
“干了！”
听到秦书这番话，很多质疑秦秀才书籍铺的工人们都重新有了信心，笃定刻书坊一定会重新开始营业的。
这顿饭在一阵阵欢闹的氛围之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算结束。
翌日晚，汴梁城西的一处大宅之中。
“砰！”
柴德厚将一个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地瞪着面前的一个中年人说道：“吴掌柜，老夫聘你来，不是让你吃白饭的，这都几日了，你当时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月钱高，就可以将秦家刻书坊的好伙计都挖过来，但现在呢，你挖过来一个人了吗？”
对方的吴掌柜惊出一脸冷汗，无奈地说道：“柴老爷，我也没想到秦家的伙计那么忠诚，不管给他们多少钱，都不愿意离开秦家刻书坊！”
“忠诚？忠诚值几个钱，我看是你没本事！从现在起，你被辞退了，去账房结一下月钱便离开吧！”柴德厚瞪眼说道。
吴掌柜长叹一口气，当即走了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柴德厚一眼，然后一脸鄙夷地喃喃道：“就你这胸襟气度，可是比人家秦书秦掌柜差远了。”
就在这时，柴文景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爹，由于咱们疯狂购纸，汴梁的纸价狂涨，三司那边已经不乐意了，让我们迅速结束对纸张的垄断！”
柴德厚郁闷地说道：“怎么结束？现在我们刻书坊也买下了，商铺也买下来了，就等着工人就位了，可是一个好工人都没能挖过来，若不能将秦秀才书籍铺搞废，将他们的工人全部挖走，我们根本无法在汴梁城中立足！”
如今，柴德厚也是骑虎难下了。他本以为只要垄断了汴梁城的纸张，秦家刻书坊没有了生意，其轻而易举地就能将那些工人招纳到自己的手中，哪曾想根本没有工人愿意来，甚至一些别的书铺的伙计也都不愿意来。
书籍铺的工人比不上其他行业的工人，会干个体力活，就能上手。比如一些雕工，刻工，至少也要有两年的工作经验，此时，柴家布的局，已经不足以让他们慢慢培养新人了，他们必须迅速找到一批成熟的工人，然后将那些纸张迅速印制成书籍，然后贩卖出去，让资金回笼，不然柴家很快就会被掏空了。
“可……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资金了啊！”柴文景皱眉说道。
柴德厚深呼一口气，说道：“无妨，若咱们真建不了书铺，就将纸张全数卖给国子监即可，到那时，还是有一笔客观的盈利的，我倒要看一看，他秦家书籍铺能支撑多久！”
柴文景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
又过了数日，二月初。秦秀才书籍铺后厅之中。
秦书兴奋地朝着南仲问道：“明川兄，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柴家已经没有什么现钱了？”
“对，柴家父子逃离杭州后，大部分家业仍在南方，手中根本没有多少现钱，现在已经全部花销在纸张上面了，现在，他就是和我们比谁能熬了！”南仲点头道。
如今，秦秀才书籍铺基本没有了生意，国子监和周围府院的书籍则是大卖特卖，对于秦书来说，下面有几百个工人，每天只要不营业，就意味着一直在赔钱。柴家父子在赌他会开除工人，减少开支。
秦书思索了一下，说道：“若我所料没错的话，柴家应该有两条计划，其一，就是挖走我秦秀才书籍铺的工人，然后他自己开设书籍铺，然后将我彻底击垮，其二，若第一条计划无法完成，他们便会将纸张转手卖给国子监，然后从中赚取一个差价，不管如何，他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啊，谁让柴家的关系太硬呢！”南仲无奈地说道。柴家之所以敢如此猖狂，正是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而三司、国子监等都愿意卖给他一个情面。
若是秦书如此扰乱书籍市场，恐怕早就被关进大牢了。
“既然他没钱，那就好办了！”秦书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翌日，汴梁城中便传出来一条消息，数十家书籍铺出高价购买纸张，不分多少，只要是可印刷之纸，皆将其收购。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柴家父子顿时乐了。
“哈哈，秦书已经着急了。那些零散的小纸铺能有多少纸，怎会够他们印刷使用，他一旦求购，纸张的价格就会翻倍，从目前来看，咱们是无法挖走他们的工人，再等半个月，待到纸张涨到一定的价位，咱们就卖给国子监，这其中的利润都比得上咱们在杭州开酒楼的了，并且也能让国子监赚一些！”柴德厚笑着说道。
柴文景点头道：“还是父亲英明，凭借咱们的关系，那秦书怎能与我们斗。”
三日后，汴梁城书纸的价格又涨了许多，北方主产的桑皮纸，价格涨了近一倍，而南方出产的那种藤白纸，竹白纸、白拳纸等，已经上涨了两倍，并且还是有价无市的情况。
一时间，汴梁纸贵，很多精明的商人都开始想办法购纸存货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纸价完全是被秦书给推上去的。此价格只是虚高而已，若秦书愿意，迅速地就可以让纸价降到一个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