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板香含着悲愤而又委屈的神情离去的身影,天逸反倒没了主张了,本来嘛,我的气还没有完全能够撒出来呢,你倒好,居然反倒给走了,走了就走了呗,谁怕谁呀?你最好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心是狠下了,人反倒越发的空落落的了,越想撇开了不去想就越发的要去想,想两个人交往的点点滴滴,想两个人走到一起的艰辛和坎坷,想妈妈对自己设置的种种障碍。妈吆,我亲亲的个妈吆,你为什么要如此的考验我!您这是在考验我吗?这简直就是折磨人嘛,唉,我的个妈吆,您让我可怎么办吆!
哎,我还爱她吗?说实话,嫌她烦:烦她无止无休的那个腻味劲,烦她无止无休的那种吵吵声。但是,真正想撇开了不去理她,甚至想着彻底绝交了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我可怎么办呀?她都干出了如此让人难于忍受的荒唐事情,还能说她是真爱着我的吗?她还是我的真爱吗?整天嘴里死了死了的,烦都烦死人了,还什么真爱!哼,如果你真的有那刚性,我倒真的愿意娶你了!想到这里,天逸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你倒死一个让我看看呀,这句话来,再想想她转身离去时的神情,妈呀,这死妮子,该不会真的干出什么傻事吧?不会,肯定不会,她还没有那刚性!想到这里,天逸倒有了主张了,对,我倒要看看,看看你个死妮子在干什么!想毕,居然不慌不忙的向板香的宿舍走去。
板香委屈、绝望的回到宿舍,真想高歌一曲以纾解胸怀,可都是些唱烂了的歌,也没什么意思,前一阵子听过的那首歌叫什么来着,嗷,叫《走天涯》的,似乎还不错,特别是,是你让我想你想断肠、来世化蝶依偎你身旁,这两句,好像很对她眼下的情形,先就在手机上单曲循环播放了起来,一边欣赏着一边恍恍惚惚的嘴里哼唱着听了几遍,痴痴地胡思乱想了半天,死了的心还就真的有了,人生,特别是婚姻,简直就像那赌博一样,赌对了,一切就都是对的,否则,一生也就完了!既然是赌博,干脆就豪赌它一把吧,不如把自己的感想也写了下来,就算是遗书吧,如果天逸能来,那就赌对了,如果他不来,还真就像睡梦中的那副对联一样,是自己所托非人了,也是自己命该如此吧?哼,什么狗屁的命,我还就不信了!
唉,怎么说呢?人生,它实际上就是一场赌博。因为,谁都不会提前知晓某条路走下去的结果呀,对不对?也正因为这样,老人们常常会以,前面的路是黑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如此等等的来劝勉晚辈;也正是因为这样,你看看,有的人他(她)会一生一帆风顺,而有的人,却总是坎坎坷坷的,是以,国人才会那么的迷信的,对不对?好像冥冥之中还真的有一只大手在左右着你似的,只是,只是那聪明人会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为由,适时的去调整人生的方向,糊涂人嘛,就只会一条道走到黑了,在你恰逢人生十字路口的时候,如果一个骗子以风水大师的身份多少忽悠你那么一下,不上当才怪呢,这也许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吧。
板香打定了主意,不免提笔写道:
天逸,好一个让我想你想断肠的阿哥,请原谅我的直呼大名!
当你看到它或者永远看不到它的时候,也许我已经去了,说明咱俩无缘,那么,就让我来世化蝶依偎你身旁吧;如果当你看到它时,我还侥幸存活于人世,怎么说呢?也许咱俩孽缘未尽,不管将来结局如何,说明我的选择起码还有那么点合理的成分存在!
天逸哥,请允许我再叫你一声哥吧,越来越有一种感觉:人生就像一场赌博,婚姻更加如此。那我就赌一次吧,对,豪赌一次!以生命相赌,我还就不信了,我的命真的还就是这样,哪怕它就是这样,我还就赌了,起码用我的生命来验证一下,我屡屡“死了都值了”的这句话,它到底是不是一句“谎言”,但愿你能及时赶到!
想你想断肠的板香。
板香写完了所谓的遗书,似乎并不想真的就那么死去,哪怕是赌博,还是保险点的为好。做好了打算,心中就盘算了起来,假如能在听到天逸的脚步声的时候再动手,可能会更保险些,可左等右等,等了老半天,外边静悄悄的就是不见一点点动静,就甭提什么天逸的脚步声了,不免心如死灰的起来。将写好的所谓遗书重新大概浏览了一遍,心又像撕裂了一般的疼了起来,居然就真的狠下心来,忘记了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的年迈二老,忘记了曾经的幸福生活,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忘记了不该忘记的一切,反正大脑一片混沌,空空如也,唯独将那心魔真正的招入了膏肓之内,你不是认为我说的,为你死了都值了的话是谎言吗?那我就死一个给你看看!横下决心,居然真的就款款的上得床来,款款的躺好了自己,款款的拿出一把水果刀,随着那优美而不失凄婉的歌声,真的能够来世化蝶依偎你身旁一般,轻轻的划过右手动脉,鲜红鲜红的鲜血就像泪水一样汩汩汩的冒了出来……
原来,死起来还如此的简单呀!除了要动手的时候有点怕、刀刀轻轻划过时有点疼外,就像玩儿似的。板香模糊着双眼,看着手臂上的鲜血汩汩外溢的情景,居然幻化出一幅美轮美奂的场景出来,自己的鲜血竟然变成了汪汪清泉,滋润得漫山鲜花盛开不说,还招引得遍山蜂飞蝶舞的起来,好不畅快淋漓!不对呀,如果我真的死了,我那可怜的父母该怎么办呀?哭死了二老不说,家里人还怎么活呀!直到这时,板香也就后悔了起来,挣扎想坐起身来,拼尽了全身力气,却只是无力的探了探身子,最终还是无力的瘫卧在了床上,轻飘飘香魂出窍,自己似乎还就真的慢悠悠的飞回到了那,恨死了自己可始终就是割舍不下的那个穷窝窝,就是俗称老家的地方,好像还是暮春时节,漫山遍野黄灿灿的油菜花中,蜜蜂在欢快的采着花蕊,自己高兴之下,居然也就飞了起来,仔细看看,还真的就变身为一只硕大而美丽的蝴蝶了,翅膀那个美呀就甭提了。哎,我的天逸呢?怎么又是林贝花呀?漫山遍野的都是,白色的、紫色的、还有红色的,是很美的,可再美又有什么用呀,还不得老死荒山无人问津呀,好你个不识趣的东西,还偏偏要在人眼前晃荡,烦死人了都,才懒得理你哩,还是回家看看吧,也不知二老怎么样了,怎么又是林贝?嗷,对了,是自己家里茅坑墙外的那株,怎么焉不溜秋的?记得小时候,每当林贝花开的时候,也是自己最为难过的时候,因为,自己如起厕来就太不方便了,一来它就像传说中的美女蛇一样探出了头,毫无顾忌的窥探着你,还真有点不怎么好意思的感觉;二来嘛,也是自己内心的一点点小心思,说实话,自己还真的不忍心当着它的面如厕的,生怕屎臭味熏着了它。今天不知怎么就讨厌起它了,对了,别人都高高兴兴的盛开了,你倒好,焉不溜秋的不说,竟然连花儿也懒得开了,一气之下居然就转身离开了去。接着飞呀飞呀的,哎,好不熟悉的所在,又是林贝花,那不是自己和臭柳第一次那个的地方,只是下边似乎有一个人躺着,远远的看去,倒像是臭柳了,好个臭柳,真会挑地方呀你,好你个死柳生,我都死了,你还在这里躺着,还有这闲情逸志呀,好你个挨千刀的!愤愤然正准备转身离开了去的时候,不料,这臭柳,好像发现了自己,起身居然就追赶了起来,只有赶紧飞着逃离了,一边飞一边心里还狠狠的想到,现在追来还有什么用!可不管自己怎么样的拼命,可就是飞不快,还始终逃不出他追赶的视线,由不得一边拼了命的飞着,一边气呼呼的大骂道:“滚,滚远点。”可自己实在是太乏了,终于还是被他给抓住了,只有依偎在了他的怀里,居然就给甜甜的睡了过去…….
再说柳生吧,当他携着私心,腆着脸向老支书提议,将村里的财务公开还被老支书训诫了之后,尽管对老支书的安排是服气的,心情也就愉悦了起来,也就按着老支书的指点去做了,可始终耿耿于怀的还是杨发财那阴阳怪气趾高气扬的臭脸。一想到那张臭脸一肚子无名之火就会没来由的涌将上来,哼,就让你个狗什么日的先得意几天吧,越王勾践不是还能卧薪尝胆嘛,我也不妨卧卧薪尝尝胆,到时候将你个老狗赶下了“戏台”再说。这鳖孙,吃划好了计划也就按部就班的实施了,先是就村子的奶牛养殖规模和产奶最大周转量进行了认认真真的调查,在网上查找并确定了合适的冷藏设施之后,与邻近牛奶加工企业还商谈了一下合作的大概事宜,还算顺利,那些商家不仅为柳生的设想所鼓舞,还真的是狗球上的跳蚤冒蹀了一把,还真给撞到点子上啦,那家企业竟然还给出了适当的给他让让利的合作方案。当然了,也是有条件的,最好是便于汽车运输的保鲜罐。这样一来,企业不仅有了放心的奶源,还可省却不少的收储转运成本呢,那可是“好生意富三家”的买卖呀,总算有了点眉目了,剩下的就只是和乡亲们沟通沟通了,也许不会有太大的障碍了,心情愉悦闲适之下,倒想放松放松了。
这天下午,柳生先来到了哥哥的牛舍,大概给哥哥说了说与牛奶加工企业合作事宜的谈判结果,哥哥听后好不高兴,说剩下的事情就让他去给大家说,说好了就买设备。柳生告别了哥哥,看看天色尚早,信步就向村子方向走去,可心却没来由的难受了起来,就像猫抓似的,难受得简直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恍恍惚惚的走着走着,鬼使神差的居然就来到自己考上大学后曾经与板香初次幽会的地方,好不熟悉的所在,可惜呀可惜,只是物是人非了!柳生晕晕顿顿的就在那珠孤苦伶仃的丁香树下躺了下来,真是奇了怪了,整个山坳除了她全是绿茵茵的小草,放眼看看,漫山遍野的林贝都是一丛一丛的,唯独她孤零零的挺立在山坳的小草之中,就越发显出她的高洁和孤僻了,难道,难道你就是因板香而生,因板香而亡的?啊呸,呸,呸,我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不过,真是奇了怪了,尽管被太阳晒了一天了,也不至于晒得就如此的焉不拉几的吧?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难道板香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砍不成?我可怎么办呀?唉,好你个死女子,你都那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呀,不去想了,也乏了,睡一会也许就好了。
可想睡一会了,却越发的睡不着了,不由自主的就又胡思乱想了起来,想两个人初次幽会的情形,想两个人初次那个之时的慌乱和甜蜜,想板香完事后表露的对婚姻无可奈何的那首歌,想自己对她表白决心的那首歌,想到这里,嘴里居然就轻轻的哼了起来,六月里黄河冰不化,扭着我成亲是我大;五谷里数不过豌豆儿圆,人里头数不过女儿可怜,女儿可怜女儿哟……哼完了这首歌,似乎才真正体会出板香当时的心境,尽管自己的歌唱得十分的不受听,可还是将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起来,然后,就又不由自主的哼起了当时他为了向板香表决心唱过的那首歌来,一片痴情四面墙,热泪滴在你冷背上;劈不开的苦瓜,靠不拢的鸳鸯,相聚相离为哪桩?掰一块太阳送给你怕你嫌烫,掰一块月亮送给你怕你嫌凉;哭了笑了都在庄家人脸上,死了活了都在这疙瘩土上……哼完了这首歌,似乎就又后悔了起来,我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呀,尽管说板香的离开,是她自己的主张和选择,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可我毕竟没作为呀,哪怕你也想了办法了,可结果呢?不正好说明了你的无能吗?还说什么,掰太阳、掰月亮的,你个没用的东西,死去吧你!
唉,死也许是人生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焉能轻易言死?板香啊,板香,你个死女子,你个弄死人没得商量的死女子!我死了,怎么能对得起生我养我的二老?怎么对得起为了供我上学做出了那么多牺牲的哥哥?怎么对得起深爱着我的姐姐?板香啊,板香,你个死女子,哥就只能对不起你了,从此以后哥可就一心一意的过自己的日子了,咱俩的事就算划上句号了,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但愿你能理解我的绝情,好好珍惜自己眼前的一切吧!
柳生想到了这里,又想起了了他上大学期间首次回家来到这里的情景,大概是大年初三吧,好像还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当时这棵丁香树被一层厚厚的瑞雪包裹着,身体就像发福了一般,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吗?丁香树啊,丁香树,不管你是叫做林贝也好,还是叫做丁香也罢,你的灵魂和精神应该是一样的,我今后可要一心一意的对待我的姐姐了,我已经对不起一个人了,不能再对不起另外一个人的,你明白我的心吗?说来奇怪,一阵清风轻轻拂过,吹得头顶的丁香树叶居然就哗啦啦欢快的跳动了起来,这就更加奇了怪了,她居然就像代表板香或者孟逸一样答应了下来似的,也不知你到底代表的是谁?反正心里也不是那么的难受了,一股睡意也就浓浓的向柳生袭了过来。
恍恍惚惚之中,板香眼泪兮兮的就立在了柳生的眼前,还对他决绝的说道:“你个臭柳,我已经是丁香了,我的事情就用不着你再操心了,从今以后,咱俩就没得任何关系了。”柳生闻言,尽管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可还是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香妹,我只是怕你所托非人呀。”
“哼,所托非人又如何?那也是我的选择,与你何干!”看着板香决绝的神情,柳生真的就无可奈何了,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也是,与我何干?只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呀!”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至于我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走啦。”柳生看着板香说话间决然离开的背影,还是身不由己的追赶了起来,可不论自己怎么努力,就是难于移动身体,回头发现,竟然是孟逸眼泪兮兮的死死地在拉扯着他的衣角,两人就又不由自主的眼泪汪汪的紧紧拥抱在了一起,孟逸居然还不无伤心的说道:“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还这样三心二意的,去了的已经去了,你还如此的不知珍惜,你对得起谁呀你!”
是呀,我这对得起谁呀?和板香的事情,不是已经下定了从此以后,“就一心一意的过自己的日子了,咱俩的事就算划上句号了,但愿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好好珍惜自己眼前的一切吧。”这样的决心吗?我这是怎么啦?就又不由自主的向孟逸表起决心来:“姐呀,我已经对不起一个人了,不可能再对不起你的,放心吧,姐,我的心永远属于你。”孟逸似乎被感动了,竟然就热泪盈眶的起来了,那眼泪竟然就一滴一滴的打在了柳生的脸上,单却是凉冰冰的,终于被惊醒了过来,四周黑漆漆的,天居然就下起了雨来,妈呀,怎么睡得这么死呀,也不知啥时辰了,遂慌忙起身向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