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镇小半个时辰后,躲在店内的食客才敢露面,一阵相顾无言后,匆匆离开,客栈账房伙计等人围在死去的少女身边,神色悲痛,女掌柜坐在地上哭成泪人……
军卒修士的尸体在离开小镇后不久便被抛入河中,本来带走也只是为小镇和那间客栈的安危考虑而已。
林泽与柳梧凰骑马在前,两人间的气氛一如既往的冷淡,只是柳梧凰除了欣赏山水花草之外,不经意间还会多瞥林泽两眼。而林泽的感觉何其敏锐,几次察觉后,心里也有些莫名的恼火,却又不想和这女人计较。
慕容杰驾驶着马车,闷声不吭,似乎已从失去少女的悲伤中恢复,只是偶尔透过身后布帘,看向乞丐时眼中露出的仇恨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乞丐每次苏醒都会被林泽一拳打晕,他虽然丹田被废,可经灵气滋养过的身体强度依旧异于常人的,这种折腾对他来说还是吃得消的。
直到一次途中休息,他咳嗽着醒来,林泽不由分说地一拳锤下。乞丐这次却没有晕过去,而是喷出一口黑血,随后整个人缩在马车内,变得萎靡不振,神智模糊。这让林泽有些懵逼,不是被打坏了吧?我没使劲啊……
柳梧凰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之后,看了乞丐一眼,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你还有什么要问他的赶紧问吧,他活不过三日了。”
“怎么回事?”林泽疑惑道。
柳梧凰脸色得意道:“你现在是在问我咯?”
林泽憋了一路的恼火此刻终于爆发,自打从临仙城中出发,她就一直是这种姑奶奶的样子: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你如今是我的阶下囚!莫非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柳梧凰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红唇皓齿,明媚动人,颦笑间,鬓角几缕青丝抖落飘荡,宛若画中脱尘仙子,看得车上的慕容杰也是微愣。
“若不是我派王月给你通风报信,你真以为凭你能抓到我?”
林泽闻言心头的一腔怒火被直接浇灭,有些不知所措,王月竟是她派来的?
“我怕你起疑,才没让她直接说出我的藏身之所,而是借宋清远之口让你找到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泽沉声说完,双拳紧握,环顾四野,体内的灵气已经完全调动起来,直接进入战斗状态。
“我想跟你回云衍宗!”
“你刚来散仙居时,我还以为你是某个落没修真家族的弟子,直到在拍卖大会中看到黑煞丹出现,去后台看到你的名字,才惊觉你是散修盟成员。本想引你出城直接灭口,却不曾想会败于你手,而你的身份再变——云衍宗正式弟子……”
林泽确认四周没有隐藏的修士后,开始镇定下来,“可你知道我的身份后,还是选择要杀掉我?”
“我确实是想杀掉你,来引起云衍宗注意。因为如今的散修盟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完全可以横扫任何一个家族势力,唯有借助宗门力量才可能将之根除!”谈到散修盟这个三个字,柳梧凰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危险,她也不再掩饰看向乞丐的厌恶目光。
“散修盟的真正面目究竟是什么?你又与它有何干系?!”
“关于散修盟的一切,等到了云衍宗内,我自会向你们坦白,你还是抓紧时间从他口中多撬点东西出来吧。”
“不谈散修盟,我还是有一点不解,他们称呼你为柳居主,我不信凭你的修为可以掌控散仙居,还能举行出售极品法器的大型拍卖会”
“我柳家在被灭门之前,位居青木四大家族之首,最辉煌的那一代,同时有四位筑基强者坐镇。”
林泽闻言微怔,一股寒意直攀上脊背,他忍不住问道:“散修盟,竟如此强大?”
柳梧凰闭目坐在树下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林泽犹豫了一会,决定暂且相信她的话,从储物袋中抽出那柄玄铁重剑,直接别在瘫软的乞丐颈边,寒声道:
“告诉我你所知晓的散修盟之事!”
乞丐闻言又重重的咳嗽了两下,嘴边仍有黑血溅出,无力笑道:
“你是在用剑威胁一个将死之人吗?”
林泽心中有些微恼,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
“你不愿说也无妨,我自会用搜魂术来探查,只怕你临时之前还要承受魂魄撕裂之苦!魂魄有损将不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乞丐听林泽说完,心头也是一震,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连死后也不得安生,是修士凡人皆恐惧的事情,他抬头仔细打量了林泽两眼,忽而爽朗笑道:
“老子在东山郡混迹数十年多年,岂能被你个毛头小子给糊弄了?搜魂之法一向被三宗所禁,若真有修炼者也是那些执法施刑的弟子,我不信就凭你凝气六层的境界能进云衍执法堂!”
“你若真会搜魂术,尽管来试!哈哈哈!”
林泽心中一叹,这乞丐应该是听到了自己刚才与柳梧凰的交谈,所以知晓他是云衍弟子,如今他确实是无计可施,便走下马车对着一边慕容杰道:
“他是你的了。”
慕容杰瞳孔一缩,重重点头,掀开布帘走入车厢中,立马传出一声惊悚惨叫,听得林泽也是侧目,便见到一枚粘满血液的眼球从马车中滚出……
随后惨叫声一直从正午持续到日暮时分,乞丐被活生生折磨了三个时辰后再无动静。林泽轻咳一声,全身被鲜血染红的少年,才颤颤巍巍地从马车上走下,双眼含泪,在林泽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嗓音沙哑道:
“多谢莫大哥出手相救,更让我手刃血仇,如今大仇得报,往后慕容杰这条性命便是莫大哥的了!”
“我不过是顺手救下你罢了,无需你的追随。”
“既然莫大哥都这么说了,慕容杰自然不会给你添麻烦,就先随小贝去了!”少年说完便举起寒铁匕首朝自己心脏刺去。
林泽抬起一脚踢飞慕容杰的匕首,怒气冲冲地揪着他的衣领,刚准备痛骂这厮几句,怎么如此驽钝,不惜性命……却又是一阵语塞。
当初将阿爷埋葬之后,他在断崖边眺望着莽莽山林,残阳如血,草木瑟瑟,他也想过纵身一跃,跳入山林的海洋,背后却传来翠翠哀求般的哭喊声。
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相似,只不过他身上还有着林叔一家的羁绊,将他拉扯住,没让他掉落深渊,而面前这小子,却是孤身一人……
“把尸体处理掉,我们继续赶路。”林泽松开了慕容杰的衣领,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