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嘉嘉一路上掀开帘子左看看右看看,显得十分新奇的样子。景杨实在不忍心告诉她,五天之后她还是要回宫的。他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会帮嘉嘉恢复自由,再也不让她回皇宫那样的牢笼里。现在的她显得十分活泼,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被宫墙困住呢。
京城的街道显得十分热闹。嘉嘉对一切都感觉到新奇,光顾着看,都顾不上说话了。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她,好久没见到过这样热闹的街市了。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像小时候的菜市场。那时候都是在路边摆摊的,不像现在都是在建筑里面。不过想想嘉嘉又沉默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天呢?今早皇上走了以后,自己突然觉得腹痛如绞。不知是因为过度紧张还是毒快发作了。她也拿不准。在这她没有一个亲人,她也不想让景杨看见自己毒发的样子,痛苦的样子一定很丑。她决定了,剩下的日子自己先拿些钱去找找大夫,如果实在治不好的话,就把余下的日子过的有意义些,多做些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她望向景杨,见景杨也正巧望向她,于是鼓起了勇气开口道:“就在前面放下我吧。谢谢你帮我出宫。有机会的话我会报答你的。”
景杨十分不解,他原本打算着让嘉嘉住在他的府邸,也好有个照应。他不懂为什么嘉嘉刚刚的兴奋好像一点点消失了。现在的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她来说,出宫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怎么她倒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难道她知道了关于“借”的事情?于是他试探性的问道:“你要去哪?不如住在我府上吧。也有个照应不是。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的不安全。”景杨心底直犯嘀咕,也没听说她在京城有什么亲朋戚友啊。
嘉嘉沉默了。她是一个很容易动摇的人。自己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确实行动起来多有不便。景杨的提议很好,但是思量再三,她还是不能采纳。如果要毒发就让她孤独的去死吧。她对景杨是有些好感的,有一点叫做喜欢的东西在萌芽。她很想用有限的时间跟他多相处一下,多了解一下彼此。可是不行。她只想呈现最好的一面给喜欢的人,这是狮子座的骄傲。她不想让景杨看她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估计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是可怕而扭曲的。于是她沉下心来拉开帘子对驾车的车夫道:“前面停下谢谢。”
车夫的动作很快,立刻把马拉住,车就慢慢停在了路边。
景杨垂下眼睑,他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莫非她真的知道了五日之后还要回宫,所以在怨自己吗?
嘉嘉拿起她的包袱,跳下了车。她看着景杨呆坐着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好受。她最讨厌道别了。每年回国探望家人,在机场到了该走了的那一刻是她最讨厌的时刻,非常煎熬。每次跟朋友分别,她虽不舍,但是从来不会去送的。因为她不喜欢离别的场面。于是她把不舍隐藏起来,故作轻松愉快的样子把轿帘一把掀开,在景杨眼前摆了摆手道:“谢谢你,我走了,有缘再见吧,拜拜。”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一丁点的不舍。不然看景杨那样子八成会跟着自己的。
其实……她还有些没说出口的话。就是……她原本还想找景杨借钱来着。他身为王爷,一定会有很多钱,借给自己一些应该也不会催着还。当然如果自己还有命在的话肯定不会赖账。但是想来她和景杨也认识不久,并不熟悉,可能连朋友也算不上。而且人家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再借钱的话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己身上其实没多少钱,那时候给赵大哥和宫里面其他相熟的小太监们分了一些。现在又要看病住店也不知道这些钱能支持多久。如果钱花完了,自己还没毒发就惨了。要是毒发了一般要死不死的时候还身无分文流落大街的话就更惨了。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小品里说的:“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人还没死,钱没了。”
她若有所思的走在大街上,突然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回头一看,是景杨。
她转过身去站定,等景杨走近身来,开口问道:“你做什么?”
“你不愿意跟我回府上,那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景杨说的理直气壮。
这让嘉嘉哭笑不得了。她装作不悦的样子,扭头便走,边走边道:“哼,这算什么,你要是真想帮我就给我些钱罢。来点实际的,光口头说有什么用。”她终于把借钱这事说出口了。
“行。”景杨摸了摸身上,他随身带了一些钱,但是不多。他们这些王孙贵胄出门,钱一般都是带在随从的小厮身上的。今天接嘉嘉出宫,他身边并无小厮跟随。他只带了一些钱,本想着带嘉嘉在集市逛逛,买点好吃的或是好玩的小玩意儿讨她开心的。他把随身的所有钱都掏了出来,快步追上嘉嘉,一把塞进她的手里。
嘉嘉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不好意思了,所以她并没有细看有多少钱,而是快速的把手里的钱塞进了胸前收好。然后她停下步子,转过头望向景杨。看他傻傻的站着,样子十分单纯。正午的阳光很足,有些热,他的额头都渗出细密的小汗珠来。她狠了狠心道:“行,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别跟着我了啊,不然我可是要生气了。”她摆出一副发狠的样子。
没等景杨说话,她大步向前走,猛然回头想突然袭击看看景杨有没有跟来,却发现景杨还是傻傻的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与表情。她突然心里很难过,很内疚。其实自己与他算是萍水相逢,他三番两次相助。而自己不仅没有报答,还用那么凶的口气跟他讲话。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啊。嘉嘉心里有一种负罪感。不过现在她决定先不去想这些。先看看自己能不能活。不能活的话一切都白搭。于是她在大街上逛着,心说先找家成衣店买几身漂亮的衣服。又想了想自己的钱,于是下定决心,自己只买一套女装好了。自己身上这套天蓝色蚕丝男装是景杨给自己带的,料子精美,做工精细,花纹也很漂亮。她怎么说也是宫里待过的人,心下知道看着样子这男装定是价值不菲。只是自己觉得穿着这个走来走去未免有点太过招摇了,容易被贼人盯上。只可惜现在自己囊中羞涩,不能把钱都花在衣服上。只能买套女装过过瘾,自己来了之后,除了宫女们统一的宫装以外,还没穿过女装呢。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了。
另一边景杨还在原地傻傻站着。他皱着眉头在思考。他总觉得刚才嘉嘉的反应十分不正常。可自己并不想让她生气。如若自己执意要跟的话,她难免会迁怒于自己。他发誓,他跟着她绝不是因为想要监视着她,好在五日之后把她送回宫。他已经打定主意了,就算要受罚也要帮嘉嘉挣得自由。他想跟着她,只是单纯的放心不下她,想照顾一下她而已。毕竟人是自己带出来的。看着嘉嘉渐渐走远的背影慢慢的在他的视线中缩成一个小点,越来越小,最后慢慢的变模糊然后再也看不见。他不禁低下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