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个真正修道之人,也就没人能透彻地解释清楚发生这种异事的原因。
七彩迷幻石不属于这方世界,虽然所含的灵力不多,却也算得上是货真价实的灵石。这块灵石之前被林破天多年研究,摸到了那么一丝一毫的运使方法,反复消耗之下,本就不多的灵力更加消耗殆尽。
后来被于云鹏误打误撞地埋入地下,却正合了灵石温养的法子,一接触土壤,便如饥似渴地开始吸引周围的一切生机,弥补自身灵力亏空。
也就是七彩迷幻石等级很低,才只在长春谷内发生异象而已。若是高阶灵石,一发威之下,只怕数百里方圆,简直寸草不生!
于云鹏带着疑惑,将亲手埋入水惜君坟头的这块奇石重新挖掘出来。
一出土,登时有一股极为庞大精纯的生灵之气扑面而来,不但是动手的于云鹏,就连身边肃立的三位长老,都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几口气,贪婪地吸取着这难得的生灵气息。
甚至不必再多做解释,三人隐隐都明白了,最近谷内的异状,八成与这黑黝黝不起眼的石头有关。恐怕半个长春谷的草木生机,都被此物吸收,这才会导致了这些奇怪的状况出现。
于云鹏这下知道,这块石头能被林破天用作是独霸武林的一件法宝,的确有其不凡之处,倒是不便再埋在这里长伴惜君了,自己拿回孤云峰,好好研究一番罢!
收好了七彩迷幻石,于云鹏这才旧话重提,动问道:“之前你说长春谷有个规矩,要什么‘非同凡俗的理解和悟性’,才能继承谷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杨正机正色道:“长春谷以医术闻名江湖,寻常世俗的所谓名医圣手,在长春谷内,也不过是最为寻常的炼丹童子的水平。长春谷之所以能数百年来保持稳定发展,是因为每一任的长春谷主,都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国手,对于医术的理解和建树,远超他人。世代相传,能担任长春谷主者,必须在一年之内,尽数理解包括《伤寒论》、《黄帝内经》等五本基础医学名著中的一切医理。”
一年五本……
于云鹏沉吟道:“这个很难么?”
有麦丽素的进度摆在面前,他实在不觉得一年五本有什么了不起。足足八本医书……呃,加上被小魔头于生撕毁的一本,应该是九本医书,一年时间内,麦丽素倒背如流。怎么听这杨正机的说法,似乎五本都不太容易的样子。
呃……
杨正机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解释道:“若只是熟读这个层面,对任何人那都不算为难。可是要真正通盘理解这五本巨著中所阐述的医学真谛,以及牢记其中牵涉的无数古方、病例,在一年的时间内,根本不是常人能够做到。”
为了说得更清晰些,杨正机还特意现身说法,补充道:“我当年刚刚学医的时候,足足一年的时间,在老师的教导下,也只是勉强吃透了一本《黄帝内经》罢了。”
于云鹏对于这些医学典籍不甚了解,顺手打开包袱,将麦丽素嘱咐自己带来更换的几本书丢给杨正机,笑道:“你看这几本书,是个什么层次?”
杨正机接过来一看,是《黄帝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千金方》、《本草纲目》等一共八本医书,自己刚才提及的五本基础名著,尽在其内。
于云鹏去年借书的时候是通过的刘晋荣,杨正机并不知情,如今突然见到长春谷的一些典籍,不由得诧异道:“于盟主有心医道?”
“不是我,是内人麦氏,说对医学一门,有些兴趣,这才叫我从长春谷借阅一些典籍来研读。”
杨正机不由得大摇其头,杏林传道,往往需要手把手亲口授业,还唯恐有所偏差。这等自行闭门造车,向来是智者不取。不过天道盟盟主夫人对此有些兴趣,想来也只是偶尔涉及,不必太过认真。这不是么?几本书都退回来了!
却听于云鹏接道:“这几本她读完了,来换深一些的,杨长老给推荐几本?”
读完了?
杨正机等三人都是遽然一惊,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不可思议的神色。
“于盟主……尊夫人之前……学过医术?”
“没听说她学过,只是这次惜君不幸亡故,她才起了学医的念头。”
于云鹏心中好奇,莫非素素就是这传说中具有“非同凡俗的理解和悟性”的人?可是她年龄都过了二十,和自幼学医的人相比,毫无优势可言,就算有些天赋,又能如何,难不成还可以继承长春谷的谷主不成?
这一回,长春谷三位长老的神色都认真起来。刘晋荣向前一步,肃然道:“于盟主,不知我等能否单独与尊夫人谈一谈,看看她这一年之内,无人教导仅凭钻研医书,学习到了什么程度?”
于云鹏盯着刘晋荣,微微摇头道:“不行。”
呃……
三位长老齐齐一惊,没想到这于盟主居然拒绝此事,难道是不愿意夫人过于沉溺医道?这却是太可惜了!本以为寻觅到了一个有可能的下任谷主人选,如果因为这样的原因而失之交臂,那真十分遗憾。
可是天道盟主的决定,谁敢轻言质疑,三人面面相觑,却是不好再劝。
于云鹏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有了数,看起来素素这一年的进度,还真是有些惊世骇俗了。果然和之前的判断一样,这一对母子,都是妖孽!
看着三位长老失望的模样,于云鹏突然展颜一笑,手指杨正机道:“还是看你比较顺眼,跟我走一趟孤云峰如何?”
杨正机大喜,刘晋荣却是面露尴尬的神色。同样的师兄弟,被人当面厚此薄彼,一张老脸颇为挂不住。
于云鹏这次来到长春谷,对刘晋荣的表现就十分不满,问事情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缺乏必要的担当,便借此机会,轻轻敲打一番。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已经可以无所顾忌,不满意,便可以当面表达。
……
数日后,于云鹏带领长春谷三大长老之一的杨正机,返回孤云峰。
“爹爹!”
率先迎接于云鹏的,居然是小魔头于生。多日不见,他居然还是拎着那柄于云鹏给他做的木剑,兴冲冲地扑到爹爹面前,毫不客气地便是一招“云开月明”刺了过来。
唬得杨正机面色大变,眼看着这孩子最多也就三四岁,父子见面却是这样的招呼方式!这天道盟主能如此年轻便领袖群伦,便从这般教子的手段来看,可见一斑!
哈哈!
于云鹏却是一笑,从儿子这一剑看上去,这数日的时光,他却是没有丢下练武。云开月明这一式,已经颇为纯熟,所差的只是功力和经验了。
好好勉励儿子几句,把小家伙夸得乐开了花,这才将其哄得不再纠缠自己。
苏思语苏冰等天道盟高层见来了外客,都纷纷上前见过。外人面前,与于云鹏的重逢,多了一点程式,少了一些亲热。
杨正机除了被小家伙吓了一跳之外,对这些客套寒暄却是丝毫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着急去面见于云鹏口中的那个一年之内尽破九本医书的夫人。
在于云鹏的引见之下,杨正机终于有了和麦丽素面谈的机会。
这次会谈的结果,除了于云鹏夫妇加上杨正机本人之外,再无人知晓。大家只是看到,杨正机从于云鹏的房内出来的时候,笑容满面,仿佛是放下了一块极大的心事,并且向着送出门的于云鹏夫妇连连鞠躬,崇敬膜拜的心态溢于言表。
麦丽素对于这几本医书的理解,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内。杨正机身为水天一的第三个徒弟,今年也是接近七旬高龄。水惜君同样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麦丽素表现出来的医道天赋,丝毫也不在当年初学医的水惜君之下!
杨正机顿时明白,长春谷下一代谷主之位,只怕有了定论。虽然现在这位于夫人还是初学者,可是假以时日,必将在杏林大放异彩,带领长春谷,走向下一个辉煌的巅峰。
和于云鹏商议之后,杨正机不再返回长春谷,而是在孤云峰上常住,专门负责指点解答麦丽素学医过程中的一切疑难,并且遣人送信回长春谷说明此事。
安顿好了杨正机,于云鹏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妻子,揶揄道:“随便一学,就出来个长春谷主。素素,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麦丽素脸上一红,她也没想到长春谷来的杨长老对自己评价竟然如此之高,甚至断言:自己的成就,不出意外一定会在水惜君和水天一之上,这让她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居然还有这份天赋在;喜的是既然如此,那么对于谪仙功缺陷的研究,或许真的可以着落在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