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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云鹏的表情也庄重起来,无影鬼王苏冰,这是一个完全和自己相同级数的对手,更何况据说苏冰这趟南疆之行,又有极大精进。
苏思语苦修数日,那招八方血影刺的威力,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平日切磋的时候,自己对抗这一招,也只能依靠倦仙式的防御,勉强招架。可是这样犀利的刀招,还是在苏冰的手下折戟。可见,兄弟三人都在进步,这苏冰天赋之高,决不在自己之下,难说自己就一定能胜得过他。
苏冰晃了晃两只手,示意他已经戴上了蛛丝手套,让于云鹏不必顾忌太多,尽管放手施为。
于云鹏微微点头,手中长剑挥出,重重剑影出现在昆仑大脚峰的演武厅内。他以谪仙九式当中的问仙式起手,拉开了这场高水准对决的序幕。
“你说,谁会赢?”
此刻场下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话题了。尽管于云鹏支持者甚重,可是苏冰刚才表现出来的类似金刚不坏神功的那什么绝冰之境,也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时间难以妄下定论。
被问到的人也同样无言以对,这种级别的对决,连看都看不清楚,怎么去猜测输赢。
“哎!那个谁,你觉得谁会赢?”
这会儿终于有人想起昆仑消息树来,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发现老实低调的赵磊,拍拍他肩膀,开口问道。
这个……
赵磊心想不是不叫我多废话么,我都躲这么偏僻了还不放过我?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险些就挨了揍的赵磊,哪里还敢胡言乱语,小声小气地给了个让大家失望的答案。
“切!要你有什么用?”
围拢来的众人不满散去,赵磊苦笑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微小声音嘀咕道:还是于师兄技高一筹吧?我可是听说他已经领悟到了……
于云鹏和苏冰交手不过数招,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无论是谪仙九式的高妙优雅,还是苏冰怨灵爪和玄阴指的刁钻灵动,都让围观的昆仑门人大开眼界,叫好喝彩声不断响起,场面十分热闹。
于云鹏白衣飘飘,一柄无双神剑使得如同仙人指路,一举一动中充满了和谐的美感,似乎在这个基础上多偏差一分,少用力一点,都会让这美好的画面变得缺憾起来。
而反观苏冰,脚踏五鬼迷踪步,手上交替应用怨灵爪和玄阴指,不断寻隙进袭,仿佛是面对洪荒巨兽的一只灵狐,把身法和招数的灵动发挥得淋漓尽致,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修为稍低的,用眼神都跟不上他的动作。
怨灵爪,不行。
玄阴指,无功。
苏冰以九幽寒气催动这两门鬼城绝学,将灵巧、迅捷、机动、多变已经做到极致,却始终不能对长剑飞舞,身形少有动作,以不变应万变的于云鹏造成任何威胁。
苏冰心中叹服,居然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自己和苏思语兄弟二人,已经是天之骄子,百年难得一见,谁知道还会在他们之上,出了一个于云鹏。
于大哥,果然是好剑术!不过,我在南疆数日,也不是白混日子!从南疆之王梁飞翼手中领悟到的绝学,你又如何应对?
掌势一变,换成了昆仑拳宗嫡传的那路两仪化影掌。
观战的苏思语,绝对算是最了解这路掌势的人之一,看到苏冰以师门武功迎敌,虽然苏思语如今已经转为精研血影魔刀,还是能够看得津津有味,与自身所学互相印证,增强对两仪化影掌的理解。
天下武功殊途同归,掌法中获得的灵感,未必不能用于刀招,以苏思语现在的眼界,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看了不过数招,苏思语首先皱起眉头来——这掌法好像和师父所传的,有点似是而非啊!
何千叶传道时曾言:两仪化影,两仪即为阴阳,一手阴,一手阳,便是攻守。
可现在弟弟苏冰的手上,似乎已经没有了阴阳之分,攻则雷霆万钧,守如金刚不破,居然看起来比师传的掌法,厉害了数分不止。苏思语看得目眩神驰,却不明所以,这到底还算不算是师父教的两仪化影掌?弟弟小冰又从何处领悟到如此犀利的变化!
是的,这便是苏冰南疆之行中最大的收获之一:两仪合太极。
从梁飞翼身上,苏冰已经明悟,所谓两仪,仍然不是本源,真正的万物之始,只有太极。如今他将这重领悟完全应用到掌法中,顿时出现了连苏思语都看不懂的变化。
可是,依然有人看得懂,也只有此人看懂了苏冰陡然变化的掌法。苏思语和苏冰的授业恩师,昆仑拳宗宗主——何千叶!
“师父……恩师啊!是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在指点这个孩子吗?”
何千叶早已站起身来,情绪十分激动。从苏冰的身上,他看到了昔日寂明恩师的影子。跟随师父习武时,寂明祖师曾说过,这路两仪化影掌,依然不是极限,若有朝一日可以化两仪为太极,才是真正的武学巅峰。
然而,终寂明祖师一生,依然停留在两仪的阶段,虽然隐约有了太极的影子,却是始终难以融会贯通,真正打出太极真意。
如今在这演武厅上,在自己亲手教出的徒弟苏冰这里,何千叶捕捉到了寂明祖师穷一生之力想要达到的神韵,正是两仪合太极的真谛所在。
这路掌法到达这个程度,足可以和武当派震古烁今流传千年的太极拳各擅胜场。
太极拳讲究的是绵绵不绝,后发制人。而这两仪化影掌虽然依旧是归于太极本源,却依旧是取的招招抢攻,勇猛犀利的路子。
这才是“殊途同归”四字的真正含义!
太极拳的“慢”,和两仪化影掌的“快”,同样都是真正的太极奥妙所在,只是表现形式不同。寂明祖师虽然天纵之才,比之武当创派祖师,一代武学奇人张三丰来,到底有所不如。可是他曾经收了一个德行有亏却天赋过人的弟子,梁飞翼。在两代师徒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将这路掌法,发展到了可以和太极拳相提并论的水准。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让苏思语迷惑,何千叶震惊的这路掌法,的确也给于云鹏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苏冰两只手掌,仿佛随时可以化作千万,攻守之际不拘一格,加上蛛丝手套不避利刃,居然迫得于云鹏连连后退,暂时居于下风。
“于师兄退后了!”
下风之势极为明显,就连最低级的昆仑门人都看得出,局面对于云鹏不利。
“苏师兄好厉害啊!”
这下子,苏冰的形象才真正高大起来,不少未曾拜师的弟子纷纷起了弃剑习掌,跟随苏冰学习这套神奇掌法的心思。
“萧师兄,你这小徒弟貌似不妙啊。”
宋青云咧咧嘴,和身边的萧夜雨说道。
“嘿嘿!要打个赌么?我徒弟仍然是最后的胜者。”
萧夜雨面露微笑,反而一点也不着急,一脸的云淡风轻。
“这……难道不是处于下风么?”
宋青云惊奇地瞪大眼睛,怎么看也是于云鹏局面不利,萧师兄如此信心满满,是有什么倚仗?
萧夜雨不答,反而是换了个话题,叹息道:“掌门师弟,你还记得,寂灭七式当中,蕴含的剑意,是怎样的么?”
“那怎么会忘记!寂灭七式乃是寂灭祖师一手传下来,其中充满了悲怆狂暴的意味。这一点,直到前些日子云鹏这孩子带来消息,咱们才知道端倪,原来是寂灭祖师心痛爱妻逝世时自己不在身边,这才将一腔悲愤化入了剑势当中。”
“那云鹏现在,可是这种意蕴?”
宋青云不解道:“当然不是,云鹏另有际遇,学全了谪仙九式,那是传自数百年前的绝技,当然不会还是寂灭七式的剑意啦!”
“嘿嘿!”
萧夜雨一脸的得意和骄傲,为他这个必将名垂千古的徒儿。
“那么,你仔细看看,现在云鹏手上,是谪仙九式的剑意吗?”
这……
宋青云自然早就得知,谪仙九式讲究得是淡泊宁静,波澜不惊,如同谪落凡间的仙人一般,俯瞰人间。
可细细品味,于云鹏如今施展的,虽然明明白白的依然是谪仙九式,却也不见这种飘然欲仙的意味。
“大哥!”
宋青云一惊而起,居然都把两人小时候一起习剑时的称呼叫了出来。自从任掌门人以来,两人虽然彼此亲厚,可也是隔了一重礼让,称呼上虽然客客气气,却少了儿时的那种亲热。
如今宋青云大惊之下,一声“大哥”出口,叫得萧夜雨也是鼻子一酸,忆起童年无忧无虑的岁月。
“云鹏、云鹏这孩子!这是……”
宋青云身为昆仑掌门的镇定也早就丢下,两眼放光地向萧夜雨求证。
“是的。”
萧夜雨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脸色肃穆,却依旧难掩眼中的喜悦。
“这是云鹏自行领悟的,完全属于他一个人的——天道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