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属下已经调查到了,是何人在幕后策划针对云家。”
“是谁?”
“是皇后娘娘。”
“……皇后为什么要针对云家?”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到。”
景殊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这几句话,他从来没有看低过东郁容的能力,却不明白她为何要突然针对云家?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必定是生死相依的爱人,景殊不希望他们之间闹出矛盾,可以深切的明白东郁容不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云家,再联想到之前东郁容差一点中毒的事,景殊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东郁容回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黯淡下来,正值烈阳当空,看到院子里面站的人是谁后,心中不免有些讶异。
“容容。”那个人转过身对着她唤了一声,然后向着她走了几步,“关于金珠公主中毒的事,你查出来背后的人是谁了没有?”
东郁容的脚步顿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再向前一步:“臣妾已经查出了凶手。”
“为什么不告诉朕?”两个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咫尺相望。
东郁容轻轻浅浅的一笑,平静的答:“陛下不是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了吗?”
“可是朕更希望能听到你亲口告诉朕。”
“……”
“你不相信朕。”景殊眼眸暗淡,“容容,朕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朕。”
景殊不怪东郁容对他不信任,曾经他做过的事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的信任,不管再怎么想,他心里还是盼望着东郁容能够依赖他,依靠他,在遇到任何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的是和他共同解决。
“我不是……”不是什么,不是不信了吗?东郁容哑口无言,剩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朕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容容,在朕的心中,唯有你最为重要。”景殊联盟之中重新绽放出光彩,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东郁容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咚咚的心跳声,却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臣妾只是想着臣妾自己可以解决,何况云家与陛下之间还有情义在,臣妾不想陛下为难。”
景殊目露惊喜,抱着她的时候,忍不住又加了一份力道:“容容,朕不会为难,朕希望可以为你遮风挡雨。”
他的话不是空话,景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番话。
第二日,景殊发下一道圣旨,圣旨上非常明确的说明,云太傅治家不严,褫夺太傅之位。
这道圣旨一下,云太傅脸色铁青的接了圣旨,当天下午就告病,找了太医院太医会诊。
治家不严这一罪过可大可小,云太傅是云家当家的人,云家旁系和他弟弟犯的的罪过从根子上来说,和他脱不了干系,但是从法理或者是情理来讲,云太傅也确实冤枉,云家现在早已分家,他那个弟弟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仇人,两者之间没有来往,现在却要为他弟弟犯下的罪付出代价。
本来云太傅也不至于如此,在事发之后,提前上一个告罪的折子,凭着三朝元老的身份,最多被罚一些俸禄。可是谁让他还做了其他的事呢。
云太傅清理证据的动作很快,若不是东郁容手中没有握有确凿的证据,景殊到底还是念在早些年的云太傅是他的老师份上,以及和云垂的兄弟情谊,稍微松了一点手,如此他也算是自食恶果。
这些云太傅并不这样认为,景殊这一道圣旨下来,更加激发了他的权力欲,以及对东家的憎恨,提前去找了吏部尚书,而且还增加了人手寻找新柳的下落。
云太傅这么大的动作,自然也落到了早有防备的东绝眼里,却又恰好如了他的意。
“娘娘,相爷来了。”
东郁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错愕,真的没想到东绝为何会突然到来?说起来她进宫已有两年,从皇贵妃的位置坐到皇后的位置,东绝从来没有踏入这里半步。
在东郁容的错愕之中,东绝已经走了进来。
“父亲,来此……”
没等东郁容问出来,东绝就直接说出了来这里的目的:“云家和吏部尚书联合想要置东家于死地。”
“父亲想要怎么做?”东郁容直接问东绝的打算,他下的那盘棋布局已经完成。
东绝漠然的开口:“顺着他们的意,但绝不准他们把主意打到你母亲身上。”
东欢颜是东绝的逆鳞,任何人都不准触碰。
这是东郁容第一次从东绝口中听到母亲这两个字,以前在东家,东郁容母亲是谁是东家的禁忌?没有人敢提起她母亲过往的事,甚至连名字都不可以。
东绝现在主动提出来,只能是说明他打算把一切都解决了。
“那父亲认为他们会这么做?”
“给东家找一个一击必杀的罪名,然后联合所有的保皇党向皇帝施压。”
对于东家这种大家族来说,一击必杀的罪名只有两种,一种是谋逆犯上,一种是通敌叛国。
谋逆犯上就比如西氏一族的结果,就算是当今皇帝的母族,也是被诛杀了大半,剩下的全部流亡到了苦寒之地。
而这第一种是不好陷害的,云太傅他们应该明白,东绝现在已经是权倾朝野,没有必要再做这种愚蠢的事。那么就只能剩下第二种情况,通敌叛国。
前段时间东郁容一直和小周国的金珠公主走的很近,这里面就可以大做文章。若不然,还可以从宸王那边,东家三房,四房败落,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和宸王有了联系。若从这里面来说,也是有根据可循。而就在现在宸王和皇帝的关系,一旦与成网友了牵扯,不亚于通敌叛国。
“可是陛下未必会信他们,三房四房的衰败,陛下都没有怀疑到父亲您的身上,他们又要如何做,才能够让陛下怀疑到您。”
“为什么一定要让皇帝怀疑,只要让全天下的人相信,皇帝就是不信,也必须得信。”东绝和保皇党那些人打过多次交道,这些人都是沽名钓誉之辈,表面上看起来在高洁不过,私底下阴私手段一个比一个玩的溜。
“父亲确定要怎么做了吗?”得到东绝点头示意,东郁容又接着问道,“那朝中左相党那些人父亲又打算如何?”
“他们不用我来打算,朝堂之上,没有谁和谁,是用心来结交的,有利可图,便可以,彼此之间虚与委蛇,没有了利益,自然是墙倒众人推。若东家被诬赖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们只能会一个比一个站得远,云家和吏部尚书想要针对的只是东家,不会牵扯上其他人。”东绝本身也没有打算在拉几个倒霉鬼为东家陪葬,因为东家不配。
“父亲需要我怎么做?”
“推波助澜,火上浇油。”
“是,我明白了。”
东郁容和东绝一席话后,注定了再过不久的风起云涌,四大家族东家之首的垮台,标志着皇权的进一步统一,历史上对这一次政变有很多次探讨,后代的史学家有人说是皇帝对世家全力的打压,有人说是保皇党和左相党的角逐,还有人说是左相东绝不甘心一直被皇帝压着一头,主动联系宸王结果被发现导致的结果,不管后面的人怎么说,令他们没想到的事这一次政变就是东家家主东绝自己亲手策划的。
风波来得之快,哪怕是景殊之前也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微臣有本要奏。”御史大夫大义凛然的站出来,“微臣要参左相东绝勾结宸王意图谋反。”
朝堂上哗然一惊,很多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御史大夫,但是有更多的人明白御史大夫不可能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就在朝堂之上胡乱说话。
景殊看向站在左边第一个位置上的东绝,想要知道他面对这样的污蔑会是个什么表情,可惜东绝依旧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御史大夫你说左相勾结宸王意图谋反,证据在哪?”景殊不相信一向老谋深算,心机深不可测的东绝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而且就算是他脑袋短路,真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可能被他们给找得到证据,因为两边人的智商就不在同一条线路上。
御史大夫当然不知道景殊心中的不以为然,否则非得气得一头撞在龙椅上,有这么看不起人的吗?
只见御史大夫从宽阔的袖子中取出一叠信件,“这是左相和宸王之间来往的书信。”
信件由梁进忠呈上,景殊刚开始只是漫不经心的浏览,到后面眉目之间已经有了凝重,因为信件之上都有宸王和东绝的印章,这一点是不可能被模仿的。
御史大夫看到景殊眉目之间的凝重,当下心中一喜,和吏部尚书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再接再厉的说道:“陛下,这些信件绝不可能是别人故意仿冒的,上面有着非常清晰的宸王和左相的印章痕迹,还请陛下裁断。”
景殊看完所有的信件,心中仍有疑惑,只好向当事人问道:“上面的印章痕迹的确不是仿冒的,左相你对此可有什么话说?”
东绝眼眸之中有恰到好处的慌乱闪过,勉强镇定的说道:“回禀陛下微臣的印章在前不久就已经遗失了,这肯定是贼人偷走了微臣的印章,故意陷害微臣的。”
印章遗失,为何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这个时候掉了?印章往往都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比他们的亲笔签名还要重要,因为印章是不可复制的。东绝作为朝堂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印章轻而易举的被遗失掉。
东绝的话这么说来,明显就是推脱之词。
景殊一直看着东绝,自然看到了他眼眸中的慌乱,以及话中的勉强,但还是问道:“左相印章是何时何地遗失的?”
可以说景殊是朝堂上最不希望东绝真的和宸王有勾搅的人,若是真的如此,这会让他自己感到难办,也会让东郁容饱受那些无事生非的人异样的眼光。说不定朝堂之上还会重新说起让他废后的话,这一点是景殊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半个月前的晚上。”东绝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还没等景殊说话,御史大夫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如果是半个月前遗失的,那为何信件上最早的日期是一个月以前?”
“定是有人为了陷害微臣,故意为之。”东绝争辩道。
御史大夫语带讽刺,看向东绝的目光,带了点明显的得意,“左相大人未免太会说话了,你的印章早不掉,晚不掉,偏偏在臣拿出这些信件的时候掉了,而且还是半个月前掉的,现在微臣说信件上最早的日期在一个月以前,左相大人又说是有人故意陷害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你别说了。”
“本相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东绝身姿依旧挺拔昂扬,可是这个时候,在朝中其他人的目光中,已经带了一点,被道破真相后的心虚慌乱。
御史大夫紧接其后,说的大义凛然,正直清明:“微臣说言没有掺加一点假话,陛下,现在证据在此,还请陛下如实发作左相。”
“还请陛下如实发作左相。”
“还请陛下如实发作左相。”
……
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半个朝堂上的人都在说这句话,这里面保皇党绝大多数在内,连原本的左相党人也有一部分参与其中。
东绝现在还真的是落到了一个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上一个这样被大家抵制的人还是密谋造反的前右相西让,现在就轮到了如今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东绝。
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从来都是复杂难辨的,曾经站在高高在上位置上的人,很有可能下一刻就被拉落泥泞,从此万劫不复。
而原本身在泥泞中的人也有可能凭借着一个突如其来的机会飞上枝头,只不过前者经常发生,后者偶尔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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