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海藻,珊瑚礁中间的“阿芙诺蒂忒”,傻呼呼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首先遭到了撸国潜射鱼雷的攻击。十六只垂直发射井的自动舱盖,瞬时被毁。所幸没有引爆下面的十六枚洲际导弹。
水没进来,将每个发射井都灌得是满满当当。好在每一个导弹发射井都可以密封一个独立的单元。舱盖被毁,潜艇的自救系统自行启动,将连接各个发射井间的防水防火防爆防辐射四防道门,自动关闭。进水量有限。要不然,不必撸国人再费一枪一弹,“阿芙诺蒂忒”号上的所有艇员都将溺毙于海底。
“阿芙诺蒂忒”紧急排水,将潜水深度由600米上调高至300米往西北方向逃窜——因为它的老巢,潜艇基地就在那边。
汽轮机一开,主轴带动螺旋桨划动水流的乱流声,旋迅即被撸国周边司职反潜任务的巡洋舰上的被动声纳捕获。两枚绰号“乌贼”的潜射导弹循声袭来。
张通鉴赶紧指挥“阿芙诺蒂忒”作“Z”字型机动,一枚“乌贼”由艇的左舷一滑而过,接踵而至的另外一枚,则擦着舰头将将过去。然而这枚“乌贼”过后打在离潜艇两百米左右一座海底礁石上,爆炸所激起的冲天巨澜,几乎将“阿芙诺蒂忒”从水平位置,掀了个底朝天——整艘潜艇还是猛地向左倾斜了足足有十五度,将张通鉴等人,息数摔倒在甲板上。
摆放在指挥台上的打印机、扫瞄仪、罗经、海图、潮汐时刻表、笔记本电脑,台式电脑的主机、显示器、打印机等等一古脑儿地掉到甲板上,乒乒乓乓叮哩哐啷。所幸的文件柜子,配电箱,都是铆焊固定在甲板上的,安然无恙。不然,倾倒下来,不把张通鉴们砸死,也会把他们砸伤砸残废。
正在操控着十字舵的驾驶员则和张通鉴他们一样,从他的岗位上,被摔出两米多远,撞在分体式空调的内机上,半天爬不起来。
十字舵顿时处在一种没人把握,失控打转的状态——并且在洋流的作用下越转越快。
俗话说的好,大海航行靠舵手。正好比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舵手之于轮船,就如同头之于鸟之于人。
舵手虚位阙如,舵处在没人看管,控制的状态下,潜艇吃不住水,在水底便象水面打着水漂的瓦片,一会儿向左倾,一会儿向右倾,一会向上窜,一会儿向下钻,艇身更是象得了虐疾的人体,抖个不停。
如此下去,用不了一刻时间,构成艇体的钢板也会因为应力作用,超越钢材所能承受的应力极限,也就是疲劳极限,而分崩离析。散成一块一块的。
张通鉴一看大事不好,不等舵手从甲板上爬起来,赶忙一合身从甲板上爬起来,东倒西歪地扑向十字舵。心里头尽管知道,那样,自己的一双胳膊还有双手,很有可能可能会被疾速旋转着的十字舵操控盘打折打断,甚至打飞,还是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降伏那匹正在撒着欢儿的,脱缰的野马。
可是,哪里抓得着重点?制造十字舵的材质与制造航天飞机的材料是相同的,都是镁钛铝合金,足够地轻,相同速度下,打在身上,肯定没有普通钢材杀伤力大。问题是十字舵失控后的那速度,象疯了一样,打在手上,胳膊上,前一秒还能感觉到痛!一秒钟后,就只能感觉到麻了,再后一秒,连麻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那手那掌那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手与胳膊都使不上力,手指尚可以弯屈,可是想握紧已不能够。
整艘潜艇抖得越来越厉害。连艇内的空气,都随着那颤抖,发出类似于人类哮喘病人发病时才会出现的呼哧声。感觉真的是太恐怖了。有名心理素质差的艇员,都吓得哭了!
这样下去,只怕艇没有被抖散架,反应堆的辐射防护罩也会漏洞百出,即使最终潜艇幸免于难,所有人也将死于核辐射。
黔驴技穷之际,仿佛恶虎扑食一般,张通鉴将整个胸膛都扑了上去,顽命地将整个十字舵的操控盘抵在自己怀里,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胸膛被十字舵捶碎打烂击穿,也顾不了了。豁出去了。两条训练有素,孔武有力的,粗壮的臂膀也一起发力,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将操控盘死死地揽在怀中。飞转的十字舵操纵盘,在他的怀里,慢慢地,慢慢地安静下来,停止了它那疯狂的舞蹈。
“左满舵,右15,右满舵……。”整艘潜艇,终于在张通鉴顽命的降伏下,重新变得温驯起来,与张通鉴手把手地跳起了优雅的华尔兹。
然而再看张艇长的胸口与两条手臂。所有的衣物全部被磨破打烂,露出里面同样稀巴烂的血肉。血水不仅濡湿了他的前胸,更是在其脚下的塑胶地毯上,湾起一泓血水。因剧烈摩擦而导致的衣服自燃而发出的呛人的焦糊味,从他的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更有那如缕的青烟,象暮色中的村庄上空飘荡的袅袅炊烟一样,从他的身上持续不断地冒起来……。
在边上的战友们看来,此时此刻的艇长,已然就是一枚冒着硝烟的炮筒。或者说是在硝烟弥漫中冉冉升起的战神。由不得人不肃然起敬!
说起来迟,那时候快。真可谓是命悬一线,生死一瞬。樯桅崩摧也就在分秒之间,机会是稍纵即逝。而他们伟大的艇长,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机会。将他们以及潜艇,从生死边缘拉将回来。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将潜艇稳住,危险便接踵而至。撸国两驾武装直升机,携带着深水炸弹已经朝“阿芙诺蒂忒”飞过来了。
因为艇体受伤。“阿芙诺蒂忒”的航速已经从三十二节,陡然锐减到二十三节。
逃命散失了速度,无异于等死。虽然反潜武装直升机的速度,较之战斗机,动辄8马赫,10马赫的骇人听闻的高超音速,已然属于爷爷奶奶辈的老态龙钟,可是比及每小时只能逃亡二十三海哩的“阿芙诺蒂忒”来说,已经是闪电之于雷速,脱兔之于龟步。
号称“潜艇杀手”的撸国的反潜直升机,弹指一挥间就已经飞抵“阿芙诺蒂忒”的头顶死穴。
艇体被毁,消音瓦的消隔音功能全无,超过170分贝的汽轮机声,在数千米的海面上,肉耳就能听得真真切切。在装备有高灵敏度声纳系统的反潜直升机眼底,岂不是洞若观火,昭然若揭。
追魂慑魄的深水炸弹雨点一般扔下来。
在张通鉴的指挥下,“阿芙诺蒂忒”拼命地做着蛇形机动。一面发射舰对空导弹进行还击。极力想摆脱掉“潜艇”杀手,反潜直升机的追剿。
“Z”形机动,蝎子摆尾,海豚跳,在张通鉴的指挥下,“阿芙诺蒂忒”使出了浑身解数,做出了所有的规避反潜直升机追杀的机动动作,高频电磁干扰,都无法摆脱撸国反潜直升机的追杀。一枚深水炸弹击中了水下300米深处的“阿芙诺蒂忒”的艇尾。
舱体被炸开了一道50多公分的大口子,舱体迸裂处,海水井喷一般往艇里面涌。张通鉴赶紧指挥部轮机部的官兵,赶紧把海底阀全部打开,用高压泵往外抽水。
可是就片刻的功夫,轮机部的轮机长就报告称,水深太深,外部水压过大,20兆帕的高压水泵根本无法将水压出舱体,60兆帕的高压水泵又没有备用的,除非马上上浮投降,否则,转瞬之间,所有人将与潜艇一起坠入海底。
“投降!想都不要想!”张通鉴义正辞严地断然拒绝,“身为军人恨不马革裹尸还,岂容举手投降事!”张通鉴冲着高频对话机一阵怒吼。
叫完,马上折过身来,对着通讯参谋道,接国防部长与总统,就说“‘阿芙诺蒂忒’全艇将士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与艇共存亡的准备。全部十六枚战略弹道导弹已经进入点火发射状态,静等总统令下!”
交待完这些,忙指挥副艇长做好导弹发射准备,将撸国首都所在的经纬度等参数,输入导弹自带的存储器APP里。与此同时,这些数据也同步到了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军事卫星上。届时,导弹在飞往目的地途中,结合军事卫星对于海洋山川河流湖泊,大地轮廓,拦截武器的弹道飞行轨迹的描述,进行适时的弹道飞行轨迹的调整与修正,做出各种相应的规避动作,从而最终完美地到达目的地——完成最后的致命一击。
“阿芙诺蒂忒”号的遭遇,被艇上的通讯兵反馈到了位于孽山山区的“战时指挥中心”内。“战时指挥中心”同时也收到了从艇上,以及卫星的下行数据。知道张通鉴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沉没海底之时,放挺尸屁,要将所有的核弹,全部扔到撸国去。
之前,当张通鉴带着他的“阿芙诺蒂忒”从战时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突然消失,当时就引起了指挥中心内一阵混乱。以为一出港就被撸国的导弹鱼雷给击沉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过,都很沉重。指挥中心内也弥漫着一股子悲切之气。以为战斗未曾正式开打,就已经损失一枚重要筹码。
谁也没有料到是张通鉴的刻意之举——关闭了一切通信设备,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直到“阿芙诺蒂忒”被打的体无完肤,狼狈逃窜,才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
“阿芙诺蒂忒”被撸国导弹驱逐舰与反潜机追逐欺凌的场面,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虽然不是那么直观,然而对于那些军事专家而言,却是一目了然的。有人不断地发出惊呼声。
在大屏幕前越聚人越多,“阿芙诺蒂忒”牵动着所有的人的心。希望她能逃脱生天。直到张通鉴发来那段电文,结合大屏上代表“阿芙诺蒂忒”的光标,移动速度越来越缓慢。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地,“阿芙诺蒂忒”完了。没救了!都这么觉得。
相较于其他人,国防部长张趁心的脸色,尤其显得凝重,面色铁青,他的心脏砰砰跳得激烈,前所未有的紧张,他突然大喊一声,“不行!”吓得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张口结舌,“核按钮动不得啊!总统阁下!”张趁心冲着八戒,显得相当的激动,“核口子一开,潘多拉的盒子就打开了。结果,是任何人都控制不了的!望总统阁下三思!”
“张部长,三思的不应该是俺,‘狗急跳墙,人急悬梁!’三思那样的话,你最好还是对你的那位爱将——艇长小朋友说,而不是对我。
可是现在,丝——,我看哦,‘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人家未见得理睬我们了。所谓,刀架脖子,一只脚踩在黄泉路上的小朋友,我看,应该已经听不进去你我的苦口婆心了!”八戒应道。
其实总统的担心,也是张部长的担心。
说起来“阿芙诺蒂忒”艇长张通鉴,并不是别人。正是他张趁心,张部长的亲侄子。虽然不是亲儿,也是嫡嫡的亲。一脉相承。侄子的性格,与自己多少是有些类似的。同样是十个不服,八个不耐的吃生米的性格。发起横来,都他妈的六亲不认。可是嘴上不能那么说啊,只能说,“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差不多!”
参谋总长***,在一旁也没有闲着,“不能答应张通鉴的要求啊,总统!”
三位高层正在商量着对策,边上突然有人大叫起来,“总统阁下!部长!不好了!卫星16的下行的数据显示,‘阿芙诺蒂忒’号上十六枚洲际弹道导弹已经全部进入了点火倒计时。”
“他怎么敢!”张趁心一句话不待八戒有其它反应,***在张趁心的指示下,已经把天地通话筒送到了总统的嘴边,八戒会意,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便一字一顿,**宣布道,“011号张艇长听令,本总统,猪栋梁命令你与你的部下,放弃抵抗,升起白旗投降!”
命令刚下达完毕,气还没有喘匀,负责数据传输的一位参谋,突然间惊讶地报告道,“不知是出了通训故障,还是艇上关闭了通话信道。总统的命令,貌似没有通过卫星下到潜艇内部。”
“什么意思?”张趁心激动道。担心什么来什么?也许除了新任的总统不知道“阿芙诺蒂忒”艇长与自己是什么关系。作战指挥部里,连扫地的都知道张通鉴是自己的侄子。天地通讯参谋,是怕累及自己才说的那样含蓄。看来侄子已经横下一条心,要与撸国人来个鱼死网破了。这可如何是好。焦急之色,笼罩在张趁心的身上。让他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通道间来回走动着。思考着能不能想出好的法子,避免一场核大战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