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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寒风雨夜观有道(1 / 1)

秋天的风携来了冰冷的雨,点点雨滴敲击在有道观的屋檐上,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一盏茶后雨声渐渐平稳起来,像是有了规律。

道观两旁各有一颗老槐树,这两颗老槐树倒是颇有意思,一年四季槐花常开,花开香气袭人,随着微风能飘香十里。

如此神迹,自然是引得不少文人骚客来此赏花,秋冬万物凋零的时节人愈多,游人们常常围坐在树下,煮酒吟诗赏花,悲叹生不逢时。

天气寒冷,冷雨挥挥洒洒,三五知己,轻珉一口温热的酒,火堆里的土豆和地瓜在柴火的余烬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有清香还有丝丝甜味。

久而久之,有道观附近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渐渐成了一个集会,从最初,偶尔会有几个山民,来此卖点自家种的土豆地瓜之类,好补贴家用,到后来每到阴历逢二逢七就会有的小型吃食交易集会,再发展到如今每日都会有形形色色的小商小贩,在此摆摊卖着各类各样瓜果点心、糖果小吃、肉食。

卖酒的更是应有尽有,桃花酒、杏花露、状元郎琼浆……

附近的各大酒庄每日清晨都会用木车拉几坛便宜且味烈的酒来,并用红纸浓墨著名自家的酒名,十分显眼!

来此赏花的文人们大都是一些“穷秀才”,他们悲古伤今感叹自身怀才不遇,没有遇到赏识自己的伯乐。只好买酒消愁,无奈又囊中羞涩。

这般一来,这些有着美好寓意且廉价味烈的酒自然最受欢迎。

酒庄的老板们都是做生意的好手,见什么人卖什么货,每次都能把酒卖光。

渐渐一来,有道观也从槐花飘香变成了酒肉飘香,观外热闹非凡,观外快活人生啊!

而观内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有道观不大,只有一间大殿,大殿之上挂着“有道”二字的牌匾,笔势迥劲,刚正有力,落款是“有道道士”。

殿内空空如也,只有一个破旧的蒲团。

门外狂风骤雨,吹动一扇同样破旧木门吱吱的响,用一个词来形容有道观,那就是“破旧”!

转眼间,夜幕降临,风更急了,雨也更大了,文人们知晓此地不该继续待下去了,就纷纷跟那风花雪月,诗情画意告了晚安,一切都是来日方长!

大殿之内,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一名少年正襟危坐在正中,一言不发。

下半夜的时候,电闪雷鸣,电光之间透出层层乌云。

又过了几个时辰,外面的雨稍小了点,也止了风…

少年猛然睁开眼镜,在黑暗之中好似点燃一盏明灯,仔细看去是绿光!

“好饿……”

本来诡异的气氛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李也是他的名字,今年十三岁,居无定所,孤身一人,有道观算是他今晚的借宿之所吧!

有道观虽说破旧,但好在能遮风挡雨,有个睡觉的地方,在不远处的墙角处有一卷草席和一个药筐,那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而在另一个墙角是一个破洞,洞口不大,刚好能钻进一个人的样子。

有道观是方圆十里内出了名的闹鬼之地,在半夜时分时常有啼哭声萦绕在院墙之上。

对此李也并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过是几只小野猫半夜出来捡拾人们吃剩的东西,吃饱后趴在院墙上哀嚎罢了!

李也休息了一晚,腿上的伤口好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些疼痛。

时间回溯,昨日,李也趁着天晴上山采药,不料这几日雨水太丰沛,山石出现松动,他连人带药筐一齐坠入了山崖下,好在山不是很高,又加上雨水多土壤松软,才没有出现大问题。

之后,他赶在天黑前,一瘸一拐的去有道观的集市上卖掉了草药,用换来的钱买了几个便宜的地瓜。

这时太阳就已经落山了,便在这有道观住了一晚。

有道观常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院落里的野草都有半腰高。老鼠满地乱跑,碗口大的老鼠洞随处可见,不时会有一只大老鼠从脚边溜过。

“咔嚓!咔嚓!”

李也击打着火石,燃起了一簇火,让这个阴暗令人恐惧的地方顿时温暖了起来。

他拿出口袋里的几块地瓜,一股脑地扔进火堆里,做完这些后,起身去殿外的水坑里捧起雨水喝了几口,又用雨水洗了洗脸,冰冷的雨水让他清醒过来。

他站起身来,走出有道观望向远处的山村,袅袅炊烟,有一个中年男子正担着满满一担水,晃晃荡荡地走进自家的农院,妻子匆匆地迎过来,接过丈夫肩膀上的担子。

妻子用自己的衣袖,轻轻地替丈夫擦拭汗水,男子傻嘿嘿地笑着。

随后夫妻俩转身去为孩子们准备早饭,他们说说笑笑不时回头看一眼还在熟睡的孩子们。

看到这里,李也的鼻子一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去了,烤地瓜也该快好啦……

李也还未踏入大殿,就看见一道黑影正蹲在地上,正要偷走他的烤地瓜,但是太热,刚要用他的药筐装地瓜之时,李也刚好回来。

那人便一道影地从大殿角落的破洞逃跑了……

“有道观!有盗?哈哈……”

他喃喃自语,并不生气,甚至还想请那个人留下来吃块地瓜。

如果不是饿坏了,又会有哪个人会在这个地方,偷吃烤地瓜。

又是一声鸡鸣后,日出东山,金黄色的光芒照耀着远处的山林,勤劳的山民们吃过早饭,纷纷扛起农具去劳作,冬天快来了,地里剩下的活不多了,人们也不再那样着急,很悠闲,三五为伴地说说笑笑,不时高歌一曲,你一句我一声,打破了宁静的清晨。

李也吃完了烤地瓜,其实还没有熟透,但他也不是矫情的人。

收拾一番后,起身离去,他也要开始一天的生活,进山采药,用草药换取自己的吃穿。

他不像那些山民,有自己的土地,可以种庄稼等候秋天的大丰收,他没有家,更不知道家人在哪。

他七岁之前的记忆是模糊的,他的记忆就是从眼前的山林开始的,渴了喝山泉,饿了就摘山果子吃。

直到冬天找不到吃的了,饿晕在草丛里,被上山拾柴的老爷爷和老奶奶带回家,老奶奶用一碗热玉米粥,两个煮鸡蛋把他救了过来。

见他没有厚衣服,老爷爷拿出自己年轻时都不舍得穿的衣服,让老奶奶改成一件棉衣,穿在李也的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老奶奶又一针一线地给他做了一双棉鞋。

只有七岁的他很感激两位和蔼的老人,天天上山砍柴,慢慢地他砍得柴都堆满了整个农院。

两位老人待他如亲孙子,总是怕累着他,不让他去砍柴,却又拦不住他。

每天好吃的好喝的,厚实衣服也给李也留着。

然而这样温暖的日子,只过了一个冬天。

来年春天,花还没有开盛的时候,两位老人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双双离世……

李也哭了一天一夜,最后在村人的帮助下安葬了两位慈爱的老人。

也就是在下葬的当天,老人的两儿一女来到老人居住的地方,搬走了所有能用的东西,锁上了那扇院门。

李也被挡在院门外,踮起双脚,最后看了一眼这里,只看到角落里那一堆没有用完的木柴……

之后的七天,李也每日都会到老人的坟前坐一会,说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在第七日,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在梦里见到了老爷爷和老奶奶,他们的眼里满满地都是对他的不舍和担心,最后老爷爷和老奶奶挥手和他告别,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李也从梦中哭醒,伸出双手去抓,却什么都没有,睁开眼只有无尽的星空与一轮明月。

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又回到孤单一人了,要靠自己活下去。

李也继续上山砍柴,背到很远的集市上去卖,有时能换一个铜板,有时能换两个。

他高兴地拿着铜板买了两个烧饼,一个放在老人的坟前,一个放在自己的怀里抱着。

他再也忍不住,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一种复杂的心酸和委屈充斥在他的心间。

他跪了下来,看看坟前的烧饼,又摸着怀里的烧饼。

“爷爷奶奶,您看,孙儿可以照顾好自己……”

他希望老爷爷和老奶奶可以放心。

时光匆匆而过,李也从砍柴卖柴,到现在采药卖药。

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吃饭,他不会像集市上跪在街头的成年男子一样,去乞食!

自己虽没有光鲜的衣服,却总会洗的干干净净。

头发也不是乱哄哄的,走路昂首挺胸,做事踏实,为人谦和有礼貌。

附近的药商或是山民都喜欢收购他的草药。

与此同时,有道观里闹鬼的流言也更加厉害,越传越离谱。

致使来此赏花的文人墨客们也不敢太晚离开,集会也是在日落之前准时结束。

传言,有人在有道观看见“鬼火”!就在临近清晨的时候,火光摇曳,更有鬼影在观内游荡。

而且此事得到了附近山民的印证,说确实曾见到有火光闪耀。

这下人们彻底乱了,人心惶惶。后来又有传言说,那鬼火在鸡鸣之时,突然熄灭了!

此言一出,临近的山村里,各家各户的公鸡,身份地位瞬间高了一个等级。

甚至有了“护家兽”的敬称!

李也得知后,微微一笑,看来以后可以常住有道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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