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内,寂静无声。
沐小冉躺在*上,回想着晚膳时古橦所说,不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原来师兄还是中意我的,嘿嘿……有戏。”沐小冉掩面偷笑,之前她还犹豫不决,不敢表露心扉,但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郎情妾意,一拍即合的事儿啊!
“不过,我到底是何时喜欢上他的?”翻身平躺,沐小冉双手枕着脑袋,闭目遐思,不知不觉竟迷迷糊糊梦起了过往……
那是一个风轻云淡的早晨,她和宫言一如既往地在院中练武,师父本意是让他作为陪练指导,可没想到他不但三两下就挑飞了她手里的树枝,还顺势对着她的手背一挥而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细长的树枝狠狠抽中,剧烈的疼痛感顿时涌遍全身。
“啊——!”她吃痛的捂着手背上的抽痕,仇视着面前被她称为师兄的少年,咬牙切齿的嘶吼,“你!你这是公报私仇!”
对!他一定是认为她抢走了师父,下手才这般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宫言充耳不闻,漠然的看过她淤青的手背,高傲的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呵,半年过去,却只学会了为失败找借口,不愧是师父口中‘天资聪慧’的小师妹呀。”
“你!”分明就是公报私仇!
她气得隐隐颤抖,却对他无可奈何,比武打不过,智斗吧……唉!以他如今十岁的智商,都足以抵半个诸葛亮,这要她今后可怎么活?!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时,但闻‘嘭’的轰响,一袭梅衣便破门而出,双手叉腰,横眉怒目:“大清早的嚷嚷什么!都帮老娘采‘灵杉’去,没有一篓就别回来!”
“灵…灵杉?!”梅衣女子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顿时将两人的气势轰炸的粉碎,“师父,这季节就算是翻遍整座山,也不一定能翻出一株,更何况是一篓啊?!”
“为师前几日才见过,若不是忘了位置,还用得着你们出马?”
说完,梅清玄顺手扔给他们一个背篓,挑着眉梢道:“喏,这座山没有就去那座山翻,肯定会有灵杉的。”
见梅清玄态度坚决,宫言毅然接过背篓,神色淡然道:“师父之命,徒儿定当完成,只是师妹来紫竹涧半年有余,对这地形似乎还生疏的紧,我看师父派我一人足以,别耽搁她修行才是。”
听得此话,她恨不得冲上前扇他两巴掌,说得这般义正言辞,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嫌弃她武艺不精还路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伪君子!
梅清玄自然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若真随了宫言的意,岂不是有违此任务的初衷?旋即袖摆一挥便回了房间,只留下一道不可违抗的命令飘荡回旋。
“滴水不成海,独木难成林。长路坎坷,岂能单枪匹马过一辈子。你们还是快走吧,采不够一篓就别来见为师了。”
无奈师命难违,即便宫言再不情愿,也只好带她上路。
两人拿着竹棍,一路翻翻找找,几乎跑遍了整座山头,时间如流水般飞逝而过,而他(她)们仍一无所获……
眼见太阳已落下山头,宫言不禁眉头微皱,看了看脚下这块空地,对她正色道:“天色愈来愈暗,恐怕野兽即将出穴了,我去打两道野味,你快去捡些柴火在这里引燃,防止野兽靠近。”
“额…好。”她木楞的点点头,旋即捡柴引火,心里却不断嘀咕,他居然主动和她说话了,难道还真转性了不成?
“果然是听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嘿嘿……”她自顾眉开眼笑,偏头正巧对上宫言淡漠的目光,吓得倒退三尺,“妈呀!你你你…你回来好歹也吱个声儿啊!”
“给。”宫言一声冷哼,将刚捕获的山鸡丢了一只给她,便自顾打理起自己的来。待他打理干净鸡毛,却见她还在跟山鸡大眼瞪小眼,不禁冷笑道:“你这嗜好可真特别,跟鸡比斗鸡眼,你比得过嘛。”
“宫!言!”饶是她心性再好,也能被他分分钟气得吐血身亡啊!“谁这么无聊比斗鸡眼,我只是……不会烤而已……”说到最后,声音小的甚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听得此话,宫言眉头微蹙,薄唇紧抿,气氛压抑至极。
就在她受不了这种气氛,想抬头呼口浊气时,竟看见他猛然从小腿间抽出了一把锃亮的匕首,几乎同时,清辉般的眸子便瞬间锁定了她的方向。
“你你你……你想干嘛?”见他已经举起了匕首,她不由惊慌失措,“有…有话…好…好好说,杀人……杀人犯法,你别…你别啊——!”
眼看他一刀落下,她吓得双手挡住头顶,可是那预想之中的刺痛却并未到来,她迷惑的睁开双眼,却见那把匕首正好插在山鸡胸脯。只见宫言先是握住匕首一划,接着将五脏六腑掏空,再拿削尖的树枝串好,一只山鸡就准备妥当了,那干净利落的手法,显然是真正经过野外历练的结果。
“喏。”宫言顺势将山鸡递给她,想起她方才一惊一乍的样子,终是两眼一横:“这都不会,真怀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哼,山人自有妙计。”
“呵,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山人。”
“……”
火苗尚在跳跃,相伴而行的两人却早已入梦,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直至晓雾散去,夜尽天明。